“公主,近来这气色好多了。”静儿为?我缕着发?髻。
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自?从我的一?切饮食改由燕儿打?点,胸闷气短的病症的确好了很?多,体内余毒虽未尽除,至少不用长期卧病于榻。
“静儿,事情办的怎么样??”我亲自?拿着烟墨,熟练的在眉间描画。
“房府内厨中,已寻得可疑之人,燕儿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静儿将一?只金钗插在我的发?髻上?。
“等我身子好些?,再算这笔账。从小到?大,在皇宫我几乎是呼风唤雨,没想到?遭小人暗算,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然?分不清到?底是我的眼神冷,还是心更冷呢?
“公主,太医新开的药方,燕儿已经拿去煎了,连太医都说,只要公主悉心调理,身体大可恢复如初。”静儿为?我盘起最后的一?缕发?髻。
“如今,我越发?不知,调理好身子还有什么用!”此时心里想着被关在弘福寺内的辩机。对着镜子里梳妆完毕的自?己,“女为?悦己者容,打?扮的再美丽,那人也见不到?了。”
此时,燕儿推门而?入,手里拿着麻布包裹之物:“公主、找到?了!”
我转头向她手中一?看,麻布里包裹着,红色的小果?实。看着倒与枸杞子有几分相似。
“是枸骨!”燕儿说。
从燕儿的手中拾起一?颗,使劲一?碾,那红色的果?肉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像极了鲜血。
“我备的贺礼,可准备好了?”我问。
“准备好了!马车已经备好!”静儿答。
算来已有几个月的时间,一?直缠绵于病榻,现下坐在马车里的我,像是破了茧的飞蛾,丢掉外壳,才发?现,原来外面别有洞天。
相比而?言,公主间的争夺是最简单粗暴了。真正的暗流陈仓却在这里。公主的身份让我占据了优势,却将人性的复杂、险恶抛在一?边。
此刻,看着长安无名街道上?,来往的布衣百姓,他们也会像我们这样?,不得不站在风口浪淘处吗?
当马车停下时,我有意的抬起头看看牌匾上?“司徒府”三个大字,进入府中,前来贺喜的官吏互相的客气着。
似乎只有我直奔主题,来到?宴会的空地,刚一?露面,长孙澹第?一?时间见到?了我,他怔住了,又走上?前来:“高阳,你怎么来了?这数月来你一?直卧病于榻,怎么,身子可大好?”
我费力?的挤出个微笑:“托你的福,还活着!”向后看去,一?个中年的奶妈怀抱着婴孩,那婴孩时不时的咿咿呀呀的学语,“听闻你喜得麟儿,高阳特来恭贺。”我向静儿使个眼色。
长孙澹嘴角僵硬的向上?挑动?,就这么不尴不尬的伸出了手,摆出个“请”字。
我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前来,聊表心意。如今我大病初愈,不宜久坐。”我从静儿手中将精心准备的贺礼,递到?长孙澹的手中,“你就一?点不好奇我送了什么给你?”
长孙澹无从拒绝,他轻轻的解开了细绳,正方的盒子暴露在他眼底,我使劲的盯着他的面部表情。
当他的手悄悄的掀开木盒的盒盖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瞬间变了颜色,目光停在盒中几秒钟,迅速的将其盖起。
这一?刻,似乎早在我的预料之内,我冷笑着:“不知你是否满意呢!这可是上?好的砚台,尤其是那一?半黑,一?半棕的质地最是难得,长孙大人不妨一?用!”
长孙澹“呵呵”一?笑,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的看着我说:“用得,用得,从公主手里接过的,有何用不得的。”他低头默然?一?笑,“只怕它只会在公主的手中。”
“就没其他可能吗?”我问。
长孙澹自?信的摇摇头:“没有!有人还在寺内,公主万万不会草率行事!”
“知道就好!”说着,我转身打?算离开。
没想到?,长孙澹走了上?来:“我送你!”
我侧头瞥了他一?眼,心里叨念着:这又是何必,既然?翻了脸,何必装腔作势!
我跨步而?走,丝毫不顾及主客之道,任由长孙澹在后面跟着,来往官吏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走出了大门,我直奔马车,连头都不回?,基本?的寒暄告别都懒得演。
就在我的脚正要跨上?车时,长孙澹快速的叫住了我:“高阳!”
我不情愿的回?头,用极为?不耐烦的眼神看着他,连个回?声也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
“高阳,你要知道,我会伤害任何人,但绝不会伤害你!”长孙澹摆着严肃的脸说。
这句如此冒昧之言,我是懒得想他意味着什么,更不愿意去猜,他长孙澹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当成一?阵风,一?闪而?过,毫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