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五年正月初七,天上飘着片片雪花,明日是我出嫁的?日子,我探望了杨妃,百无聊赖的?走着,空洞洞的?心就像雪花那般等待着落地的一刻。
金水河也?结了冰,垂柳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我只想这么走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站在金水河的?岸边,一袭淡蓝色进入我的?余光,长孙澹闯入我的?视线,他远远的?站在雪地里,头上已经积满了雪,想必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见我发现了他,他缓缓的?朝我走来,临近时,他勉强露出个笑容,看着他强装笑颜,我心酸的转过头不忍再看。
“明日你出嫁,今天我来送你。”长孙澹苦笑着。
我深吸口气,转头命令自己还一个微笑给他,我轻声问:“你一直跟着我?”
长孙澹没有回答,他偏转过头不再看我,伸出手接着天上掉下来的雪花,他深情的?说:“雪花是寒冷的,但我的?体温能融化它。”
我明了他的?心意,又怎会意会不出他的?话外之音,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我拍拍他的?肩膀:“总有一个女子,愿意被你融化,珍惜你的?深情!”
长孙澹手手上落了雪花却被他紧紧的?合上,他痴痴望着天上的?雪花:“万千雪花,我只希望一片落入我手中,呵护它,感动它,融化它。”
同样的执念,同样的深情,可惜放错了位置。
很遗憾,我的?心已被另一个男人占满,再动人的?情话,再深沉的?情感,已无半点容量接收。
我随着他望着天空散落的雪花,辩机,你还好吗?
直到长孙澹眼含泪光的?望着我,柔声的说:“高阳,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执念。”
我被这句话震撼了,曾经秀珠也?说过同样的话,当一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说着动人的?情话时,好遗憾!他不是辩机!不是我的?所爱!
我抬头,第一次深深凝望着他,我歉意的说:“长孙澹,你对我的?心,我无法用情来偿还!”
我不否认,我被感动了,但是依然对不起,我无法接受。
长孙澹蹙眉一笑,他的?笑好苦涩,就那么僵硬的?定格在脸上。我知道,他的?心也?如这天气一样寒冷。
长孙澹低沉着说:“高阳,你知道吗?你最让我着迷的地方,同样也是让我最害怕的?,你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你决绝的?背后,一定是深情!只是让你深情的?男人不是我!那么,他是谁?”
我猛然抬头,我从没想到,长孙澹能这样的了解我,我再也?控制不住感动,眼泪顺着冻僵的脸颊缓缓溢出,流过?的?地方还有一丝温暖,流到嘴角,咸咸的。
最后给长孙澹一个友情的?拥抱:“长孙澹,忘了我!把你的?情给值得你爱的人,我终究不是落在你手心里?的?雪花。”
长孙澹松开了我,他双眼含泪苦笑:“高阳,我不像阿史那思摩那般爽朗,愿意随时敞开心怀等待,我的?爱很平凡,我的?心很渺小,那片雪花我只想拥有它。”
我第一次握着他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背说:“长孙澹,当爱情来临时,别忘了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是雪花,而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高阳终究不是你的?!”
说完,我转过身,缓缓的?向?前走,只听见背后长孙澹嘶哑的?喊着:“哪怕用尽我所有的?温度,我也?要温暖它。”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我放任着眼泪流淌。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这句话又一次闪现在我的?脑海,爱与被爱,同样值得被尊重。
雪花就这样片片的?洒落着,伴着白昼黑夜相互交替,伴着我又一个不眠之夜,油灯散发着微弱之光,那是我中的光明。
直到天亮了,雪停了,一屋子的?侍女、宫人忙和着,那件绿色的婚服,沉重的?穿在了我的?身上,我面无表情的?坐在铜镜前,静儿将一件件的?钗环挽进我的?发髻,脸上略施粉黛。
都说女人最美的时刻就是穿上嫁衣的时刻,可我只感到这一刻是我一生的?无法承受,又不得不承受的痛楚。
我像个玩偶一样被摆弄着,三跪九拜各项礼节,如同一套刑法在折磨着我。
当我走到父皇的?面前,跪在地上向?他最后的告别,父皇闪动着满眼的泪光,依依不舍的?点头。
父皇满含不舍的?双眼,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父女之情是真的?,我也?相信,他是真心想为我好,只是,他能给的?终究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所得的?,亦不是我所愿的。
手拿着雀扇,在静儿的搀扶下,乐队的?吹打声,我却听出了哀鸣之音,我不得不上了马车。
到了房家,象征性的完成了基本礼节,房府上下一片哗然,祝贺声,劝酒声不断入耳。
我走到的那间属于我的?兰凤阁,我卸掉了一切属于新娘该有的?物件,一头长发顺了下来。
黑夜渐渐来临,静儿陪我一旁叙话,可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房遗爱一袭红色映入眼帘。
房遗爱微醺着进来,我站了起来大声说:“房遗爱,你怎么进来了!”
房遗爱揉了揉眼睛:“高阳,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我总不能独守空房。”
我紧张的?抓着静儿的手:“滚出去!”
房遗爱嘿嘿一笑:“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我还指望你为我升官呢!我看你的?侍女各个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