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宫人的一声上报,西域乐手便抱着琵琶缓缓走进大殿,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半个脸,典型西域人的特点:五官深邃,个子高挑,一身装扮略显狂野又不失性感,比起中原的女子别有一番风味。
房遗爱微微起立,半个身子探出,眼神猥琐,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位异域风情的美人。
哎!原本看到这样的美人让我想到一句古诗“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没想到这么好的意境,被这么一个兔头獐脑的房遗爱给破坏了。
经疏勒使者那么一介绍,才知这个琵琶乐手,其天赋异禀,能即兴演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我忙走上前去,在父皇身旁耳语一番,父皇连连点头。
随即,从帘后看到了周黑黑,我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冲我点了个头。
回?到坐席上,那西域的琵琶手已经坐下,准备即兴弹奏了。
只见她玉指轻弹,琵琶清脆的乐声响起,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清风明月,淡淡忧伤。忽然间,指间飞快拨弄,曲调渐渐上扬,故有珠落玉盘之感,让人心旷神怡。进而又有松山风寒之意境,忽的一声如裂帛断裂,一曲已成。
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我沉迷其中,流连忘返,心里暗自赞叹:音乐天才!
她站了起来鞠了个礼,得?意洋洋,满面春光,看似在等待夸奖。
文武百官,皆望向父皇,似乎再等父皇表态,他们是声声夸赞还是沉默不语呢?全等天子的一声号令。
若对其一阵夸赞,他日再回?西域岂不是笑我大唐一方沃土,却养育不出一个善音律之人。
只见父皇懒洋洋的随手一挥:“你这样的乐师,我大唐比比皆是。”
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指着帘子后面的周黑黑:“你且,把她刚才演奏的,重新演奏一遍”。
周黑黑是个音乐天才,只见她将琵琶反弹,将刚才的曲目丝毫不差的又弹奏一遍,这时文武百官毫不犹豫的拍手称赞。
西域乐师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原来一张美丽脸庞,如阳春三月般勃勃生机。现在却如冬日寒雪般颓废不堪。
对于即兴演奏,即使演奏的再悦耳动听,若是瞬间就被复制下来,那得意之感瞬间全消。
若是周黑黑也?即兴弹一曲,那就没有可比性,这样既不能让西域乐师过于得意,也?不会?影响两国友好关系,可谓万全之举。
房遗爱怔怔的看着西域乐手,那垂涎欲滴的模样,那真可以用“哈喇子流下三千尺”来形容,实在看不下去的我只好转过了头。
而身旁的房玄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偷偷拽拽房遗爱的衣角,房遗爱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又回?到了琵琶乐手身上。
一代名臣房玄龄,居然会有如此不堪的儿子!
当宫人将点心端了上来,那房遗爱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一块水晶龙凤糕两口便咽了下去,定是被噎到了,随即端着茶盏大口的喝水。
哎!这也?是贵家子弟。房玄龄疾首蹙额的看着房遗爱,微微叹了口气。
抬头便发觉我在看着他,沉沉的低下了头。
若真如历史那般,嫁给这样一个粗莽的武夫,还是死了好!
越在这个时候,我越想念辩机看书的模样,他的满腹经纶让我着迷。
记得这么一句话:有的人像酒,越久越觉得?有味道,而有些人却像可乐,放到最后气都没了。
当宴会结束后,大臣皆应散去,可父皇唯独留住了房玄龄父子。我本想赶紧离开,却被父皇一口叫住。
我心生不好的预感,却不得?不返了回?去,房遗爱木然拜手一礼,抬头看我“嘿嘿”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又伸手挠了挠鼻子。
我随即朝他翻个白眼,他低下了头。
父皇轻咳一下:“今日你立了一功,听你三哥说你还为酒缸做了暗道,这也?算一功,说吧!想让父皇赏你什么?”
听到这里,我才略微放松,我摇摇头:“没想好。”
父皇呵呵一笑,连带着房遗爱也“嘿嘿”笑起来,我恼怒的鄙视了他一眼,他那已经放开的笑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我灵机一动:“父皇,高阳身子不适。”
一旁房玄龄赶紧接话:“十七公主身体要紧。”随即看了一眼父皇。
“想好了再跟朕要。身子不适,找个太医好好看一看,瘦了很?多。”父皇拍着我的肩膀。
一旁的房玄龄依然若有所思...
随即我便退了出去,父皇看似无意之举,又是有意为之。
自从见?到了房遗爱,心里被填上了一块更大的石头。近来常被噩梦缠身,梦中的辩机被铡刀斩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