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爷愣愣望过来:“为何成不了?”
黎望轻咳一声,示意人把窗户合上,他才开口道:“颜生不谈旁的,书生意气总归是有的,如今柳洪迫切地想履行婚约,不过是借我的势,他绝不是那等会攀附之人,自然心中有所忖度。况且我是不是他的好友,他自己最是明白,恐怕今日上门,他就会对柳洪直接言明此事。”
“这话你倒是没说错,不过柳小姐是柳小姐,柳洪是柳洪,颜兄心中肯定有所计较,难不成经历这么一番事,反倒要退了这门亲事不成?”白玉堂还是觉得这门亲事能成。
“那你想过履行婚约后,两人的处境吗?还有那继室冯氏失了倚仗的侄儿,又不是有深情厚谊,若小生是那柳小姐,便会借此退了这门亲事,自己顶了柳家的门户。”
白五爷心想不能够吧:“可我那日见柳小姐情意切切,不似这等薄情之人。”
“这便薄情了吗?小生不这么觉得,女子在婚事上本就比男子弱势,如今冯君衡伏法,柳小姐再不必担忧要嫁与浪荡子,柳洪就她一个女儿,这番经历下来,总该思索自己家业的继承问题,颜生总不可能会给人做上门女婿吧?”
“那必不可能!”白玉堂前些日子与颜查散谈天说地,自然明白颜兄心中的抱负,他仔细一想,也觉得柳家并非是门好亲,“说来也是,那柳洪看人下菜碟,见风使舵得很,那继室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有这样一门岳家,也够让人头疼的。”
黎望一脸无语:“你还真准备给人当爹啊?”
“去你的,没影的事,差点儿被你聊远了!”白玉堂也觉得这事儿谈起来没劲,便道,“黎知常,咱们都要分离了,就不下厨做点好吃的?”
“都是去东京城,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不做不做,这广和楼的鱼面还不够合你的胃口吗?”说起这鱼面,当也是此地一绝,这来往客商尝多的,没一个不说好的。
“合是合,只是吃了三日,多少有些厌了。”白五爷其实没吃过黎知常的手艺,但他曾经路过玉小仙,那时药膳汤刚好出炉,那香味勾得他立刻进了门,只可惜那药膳已经排到了后年,任凭他怎么加钱,那小二就是不让他插队。
这如今碰上正主,他实在很想尝上一尝:“江湖上都说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子,这厨子不下厨,不等于宝刀蒙尘嘛。”
黎望却自有自有一番歪理:“这宝刀即便蒙尘,那也是宝刀,我这人本就生有反骨,你越让我做什么,我反倒不愿做。说不得等哪日得空,我想做了,你若还在京城,便使人唤你一声。
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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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望身体不好,向来睡得早,也不知颜查散这婚事退没退,第二日起来他没见到两人,索性留下口信就直接出门离开。
祥符县距离东京城只有半日路程,未过午时,黎望乘坐的马车就进了朱雀门。
过了朱雀门,很快就能看到汴河,东京城东贵西富,走过光化坊,再转一条街,便到了黎府。
这处宅子是很多年前黎母置办的,一应布置都很有江南气息,黎望还是头一次来这里,细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来东京城,在娘胎里那时候不算。
黎母早掐指算着大儿子的归期,每日都让人到渡口等着,却没想到等了好几日都没动静,都准备派人去找了,却听门房来报大少爷来了。
喜得她啊连外衫都顾不上披,便要出去迎人。
“我的儿啊,瘦了瘦了,可是在路上又病了?”黎母摸着儿子苍白的脸,心里这疼啊,都变成了对丈夫的数落,“你说你爹也真是,非要你这会儿来,明年开春也是使得的,也不会耽误什么功夫,快快快,赶紧进来,莫要吹了冷风。”
黎望也很无奈,不过倒也顺从:“娘,儿子没这么脆弱,不过是遇上个朋友,在路上耽搁了两日。”
“朋友?”黎母不解,自家大儿子这张嘴,居然也有朋友?!
要不说知子莫若母呢,黎望只能解释道:“娘你也认得的,便是那松江府白家行二那位,白玉堂,这名字您还说取得好呢。”
“确实取得好,你爹还什么探花郎呢,取名字的水平还没人家高。”
这话黎望可不敢搭腔,毕竟这“望”字乃有满月之意,便是希望他能圆满无缺,读书人取名字向来弯弯绕绕,他可不敢随意置喙。
黎母也不需儿子怎么应和她,正说着关切话呢,外头便有奴仆说二少爷下学回来了,不知怎的,脸上竟还带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