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焕挑眉:“诗会?”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便拱手道:“多谢告知,但我这就要回家,不打算去了。”
来人忙道:“姐儿且慢。”
杨思焕闻声足下一滞。
“我家主子叫我提醒您,按往年惯例,汪学道也会出席,会上宣布贡生名单。话已至此,去不去姐儿自己决定,告辞。”
那人走后,杨思焕陷入沉思。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徽州府廪生数从二十名突然缩减至十名,优贡数也由原来的三名变成两名。
贡生分为几种,其中优贡是由学道从新科秀才中挑出的出类拔萃者,学道推举贡生主要依据院试名次,但也不完全如此。
被选中的人就是优贡,就有了去国子监进修的资格。
成为贡生是所有新科秀才的梦想,杨思焕本来是不敢奢求的,但她现在是前三名,就差一点点,她不甘心。
况且就算是有了廪银,她要读书,杨家只靠两个男人撑着,家里也只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如果将来她要去赶考,路费依旧是个问题。
考个一两次还可以,要是屡试不中,家里早晚会被拖垮的。
所以她必须要给自己留后路,国子监就是一条不错的后路。
从国子监出来的,将来就算没考上举人,也好去私塾混口饭吃。
***
悦来客栈门口,杨思焕站在马车窗边挥手说道:“我要参加诗会,你先走,不必等我,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了。”语毕身子前倾,浅浅鞠了一躬。
“诗会?!”方仕林若有所思地颔首,“嗯,听起来有点意思,老子也要凑个热闹。”
杨思焕:“……”
方仕林说要去,到了晚上却不见踪影,杨思焕便自己赴会去了。
悦来酒楼与悦来茶楼同根,是徽州府最大的酒楼。夜幕降临后酒楼热闹非凡,成群结队的书生往酒楼里钻。
杨思焕跟着人群上了二楼,整个二楼挂满了诗作、画轴,看得出来这些人也是铆足了劲儿想要表现自己。
杨思焕却是空手来的,她大致游览一圈,看到的大多是些酸到倒牙的诗词,当中有一幅山水画倒是画不错。
那幅画旁站着一个中年女人,不少人围着她说恭维的话。
“所谓大器晚成,此番学道定然会点了您去国子监的。”
那人谦声道:“不敢,不敢,你们才是真才俊,我考了十年才成秀才,实在羞愧难当。”
“唉,英雄不问出处,如今就连那商户子弟都有资格科举,年龄大点又有何妨。”
听她们说了一通,方知这位大婶便是院试的第二名宋文善,她嘴上说自己去国子监无望,却还是带了不少丹青过来。
别人都是结伴而来,杨思焕只是一个人默默喝茶,频繁内急在茅房门口听到有人说:“切,三十六岁才考上秀才,还想当贡生,那位莫不是做梦。还有那个案首来得也是不清不楚,听说是山河县的一个镇上的,还是礼部郎中的义女。”
说话者就是在宋文善面前拍马屁拍得最欢实的那位。
真是上厕所都堵不住的嘴,一人说罢另外一人应道:“呵!礼部郎中跑到穷乡僻壤认义女,当真是闲出世了,说得好听是义女,我看八成就是私生女。”
杨思焕闻言想要离开,她实在憋不住了。却听里面喊道:“唉,外面有人,谁?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