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醉梦楼听名字就不是一个什么高雅的地儿。心思不在这烟花俗地的执骨就这样被垂文君强行拖了过来。
只是总有些心不在焉。
人来人往,都挤在这么个水榭亭台之前。
与酒仙人一样,坐落在湖心。是个独门独户,装饰别具一格的地儿。
来此的客人都是乘船而行,三三两两寒暄入内,都想找个眼界宽的地方,好一览全场。
垂文君被人领到正中央坐下,那上头都是成簇的花搭成的台子。所谓赏花节,简而言之是赏花,实则是赏花儿后的人吧。
垂文君附庸风雅,喜欢这些美人。往常就是如此,一杯酒,一碗茶,一碟下酒菜,一位美人伴,足矣。
执骨则不然,常年孑然一身,潇洒一人。
此时,有酒,有佳肴,亦有点心。
常是两人一桌,或是三人一桌,由轻纱遮掩隔开,每桌相距却不是很远。或许是因为这地方不大,只是这样一来,虽挤挤挨挨,却热闹的紧。
绮州城的人,性子直。
对规矩没那么上心。这醉梦楼一年一度的赏花节,从不曾落下,听说每年到了这时候,不论男女,只要是叫得上名儿的佳人美人,都会来此相聚,一展倾城色。
绮州人好玩,好乐,好热闹。
该举办时,绝不能耽误喽。
若按规矩来,赏花节中出来的美人,多如艺伎一般卖艺不卖身,只是往常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位难以沟通的大户人家,不顾人情冷暖,非要强撸了人去。
且不论男女,被看上的,大多能够一辈子富贵,不愁吃穿。
所以,明面上不许人强行胡来,实际上却总是有着说不尽的暗地勾结。
执骨坐在位置上,见这椅子属实舒服,便窝在那处准备睡去。
垂文君捣捣他:“你居然睡觉?”
“这里头暖和,这椅子舒服,为何不能睡。”眼睛都没睁,执骨懒洋洋道。
“待会儿多的是美人,你不看一眼?”
执骨有了玩笑的兴味儿,道:“若这美人有栈衣三分风采,我便看。”
“啧啧,我就知道你俩不单纯。”垂文君仿佛窥得天机。容耶奴坐在执骨另一边,只是一点一点的喝着杯中茶水,也没插话。
丝弦声声,伴着古琴如流水的声音,美人们各显风骚,各尽其能。
这风尘中的女子也好,男子也罢,尽管只卖艺,却还是沾染了些烟火气。就是那微微瞧来的眼波,都叫人酥了骨头。
从台上望下来,执骨莫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先不说他一身贵气,衣着别致。只是这整个台下,只有他一人,懒懒散散的摊卧在椅子上补眠。
人家都是望穿秋水一般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将头都架在舞台上,只有他,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更奇怪的是,姑娘们总是若有若无具有针对性的朝他不断暗送秋波,他却倏然不知。
台下的观众无不是达官显贵,亦或是有权有势,家财万贯之人。他们才不管姑娘们看中了谁,或是规矩不许强行拉人。在这个地方,全凭你的家世背景。有钱,尽管带人离去。
前提是:别少了银两。
垂文君他们这桌旁边似乎坐了个厉害的角色,虽说那人长得尖嘴猴腮,瘦的脱了形,但似乎来头不小,左手抱着一位妖媚的姑娘,二人正在亲亲我我。身后站着几位五大三粗的大汉,刚来时,已经挡住后面人的视线,惹了众人不满了。
但是没有一人敢上前,只能哑巴吃黄连,从缝隙里看台。
随着美人们登台表演,那位土皇帝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醉梦楼今夜来此展艺的姑娘们,恨不得都被他一人招了过来。这本就不大的地方,瞬间挤了起来。
一位大汉直接伸脚踢在垂文君椅子上,垂文君形单影只,直接倒在执骨身上。
执骨正睡得甘甜,一下子被惊醒。皱着眉头环视一圈,问垂文君:“你没事吧?”
“无事。”垂文君摇摇头。
垂文君向来不喜惹事,与执骨不同,执骨生性骄傲,见不得眼里的沙子。
他冷着眉目往隔壁桌望去,见是个痴迷色相,一直对身边人上下其手的猥琐男人,就连出手的那份心都没了。
这么被打扰,瞌睡都醒了。
还保持着几分起床气,执骨也没事做,一肚子怨念,只好欣赏表演。
他们三人举杯饮了一杯,容耶奴道:“刚刚那位姑娘那副字倒是真好,可惜了。”说完,摇了摇头。
“唔。”垂文君浅酌一口,道:“我却觉得,第一位上来的美人那首琴,当真是美妙,听得我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