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喊他小骨头——除了某个杀千刀的。
一看就知是垂文君干的好事,执骨面色霎时冷了下来。
那人站在他面前,对他友好的伸出手:“小骨头,我是容耶奴,你可以叫我阿奴哥哥。”
“……恩?”执骨眉间耸动,阿奴哥哥?
“哎哎哎哎!”垂文君风一样的从执骨身边卷了过去,站在容耶奴身边,对执骨挤眉弄眼:“小骨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阿奴哥哥,你不许抢。”
“无聊。”执骨擦过二人身边,走过去坐下沏了杯茶喝。
这时,容耶奴和垂文君坐在他身边,执骨对容耶奴说:“那条蛇是你的吧。”
容耶奴笑了笑,对着执骨伸出手来。执骨疑惑的看他。
垂文君:“他是要你把手放上去。”
而执骨全当没听见,容耶奴也不生气,又将自己的手往前递了递,这时,见袖口里有什么在攒动,鼓起了一个个小包。执骨视线被吸引,就在那时,突然间——一条蛇头窜了出来。
执骨端茶的手在那一刹那,本能的转了个角度,只听“嗖——”的一声,锋利袖箭而出,将蛇头牢牢钉在了身后的木头上。
容耶奴:“……”
垂文君:“……呃……骨头啊,阿奴哥哥就是想给你看看他的宝贝蛇……”
执骨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抱歉的情绪,淡淡的转回了手,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茶。
容耶奴也没放在心上,见执骨的态度,就知道他还在对自己刚才出手心有不满,笑了笑,解释道:“其实刚才那人,本身也活不了了。你斩的那蛇头,早就咬了他一口,毒性虽慢,却是无药可解。”
看着容耶奴,执骨问:“毒?”
“恩。”只见容耶奴双手间变戏法似的又窜出一条毒蛇来,细细长长,盘着他清俊骨节,一圈一圈的绕着,翘着蛇头,对执骨吐着蛇信。
执骨也同样盯着那条蛇。只见一人一蛇互相对望,大眼瞪小眼。
又听“哼”了一声,蛇——一分为二。显然又被执骨斩了。
垂文君没想到刚见面执骨已经斩了人家三条蛇了,他在桌子下面拉着执骨的手,无声询问:“你总剁别人蛇干什么!”
执骨挑起眉梢,一脸懒得理睬:“我就是讨厌软软滑滑的东西。”
垂文君一时无言,开口道:“那你去找粗粗硬硬的吧。”
本是无心之言,忽觉自己说错了话,眼见执骨脸色都变了,容耶奴咳了两声,隐着笑道:“无事,无事,不过几条小蛇而已。”
容耶奴有个规矩,逢人见客定要酒过三杯,喝完酒后,身上热血上涌,浑身舒爽,交朋友也随性来的快意。
他喝酒向来干脆,这倒是随了执骨的脾性,你来我往几杯下去,也从漠然无言,到了时不时地举杯共饮一下。
执骨看着他,问道:“我此时近你身,又喝你酒,等我踏出此门时,会不会也倒地不起?”
“何出此言呢。”容耶奴大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你国惯使毒,常要人命于无形。身为五毒国太子,我坐在你身边,可不是想要性命随时取?”
扬了扬手中杯,执骨一饮而尽。
“呵呵,非也。在容耶奴看来,将军剑法更快,等不及我使毒,怕是已身首异处了。”容耶奴喝过酒后,那双眼睛更显明亮,笑容爽朗豁达,又道:“将军着实好眼力,容耶奴藏也无法藏了。”
“你若想藏,也是容易。”
这边二人随意寒暄,垂文君却是面色凝重的从外面走了回来,不见调笑神情,一脸沉重:“执骨,我先走一步。”
“怎么了?”执骨问。
“方才有人来传,说乡元村堤坝被破,家园毁于一旦,多人失踪下落不明。”
听此言,执骨速站了起来道:“我随你一起。”
“我也去。”容耶奴紧跟二人。
*
事发突然!
垂文君快速的分派人手,做好准备,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乡元村。一切井井有条,但又暗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紧张的气氛。前些天才治理好的水患,仅在一夜之间,冲垮堤坝。
只是奇怪最近这些天都是万里无云,并没有暴雨之说,怎么洪水突如其来来的这般猛烈。
迁徙,救人,修筑。
站在高处,看着一望无际被洪水淹没了的村庄田地,垂文君一言不发,背负双手独自一人站在那儿面对天地。
水流夹杂着泥土不断翻滚,枯枝断叶被漩涡吸着到处撞击。
执骨站在他身边,望着苍茫凌乱的一片,看那些辛苦劳作了一年,收成却毁于一旦的人们放声痛哭,这种失去家园的痛苦,猝不及防,又直击心底。
明明看惯了生死,却在看见一对白头老儿面对死去的孩儿哭的涕泗纵横时,也忍不住的鼻头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