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提前预定好的度假山庄,时酒已经再次沉沉睡去了。
纪舒云把他抱进早就定好的木屋,放在床上,见他难受得蹙着眉,心紧跟着也揪成了一团。
山庄的位置有些偏僻,但胜在风景十分宜人,纪舒云走出大门,在沥青铺成的街道逛了一大圈,直到十多分钟过去,纪舒云才看到一间药店。
他快步走进药店,女导购员看到他,不禁眼前一亮,原本敷衍的神色瞬间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她凑了过来,努力用自己最甜的声音礼貌地问道:“帅哥,有什么需要的吗?”
纪舒云习惯伪装,即使心情已经烦躁到了极点,也还是舒缓了眉眼,微笑道:“你好,请问有吃发烧感冒的药吗?”
“有的,请跟我到这边来。”女导购员春心荡漾地傻笑了一会儿,之后就走到一个架子前,慢吞吞地挑了几盒药递给纪舒云。
纪舒云发自真心地道过谢,拿手机付完钱,就提着药一路小跑回了度假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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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额头被浸了冷水的毛巾敷住,时酒从混混沌沌的意识中逃脱,睁开沉重的眼皮,朝床边的人看了过去。
“还难受吗?”
时酒闻言,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要喝水吗?”洛辰说着拿起了一旁只剩下半杯水的玻璃杯。
时酒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一般睡了这么久醒来喉咙都会干干涩涩的,更别说他还发了高烧,可他现在不仅一点渴意都没有,连唇瓣都是水润润的,甚至还有些红肿。
洛辰神色一暗,把他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换成了一张退烧贴。
时酒乖巧地躺着,等贴好退烧贴,又任由对方把自己扶着坐了起来。
洛辰从床边的柜子上端起一碗粥,挖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先喝粥,待会要吃药。”
时酒呆呆看着他,没有拒绝,粥凑到唇边了也会乖乖含进嘴里。
粥里有切得很细的瘦肉沫和白菜沫,看上去清淡,吃进嘴里却令人很惊喜。
时酒迫不及待地等他喂下一口,暗淡的眼睛又恢复了一点光亮。
洛辰浅浅地勾了一下唇,因为对方失踪而沉重了一天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好转。
今天早上看到空荡荡的帐篷时,他就知道时酒遇到了什么事情。
在班长那里得知时酒是被纪舒云带走了之后,洛辰驾驶自己原来开来的那辆车就跑到了这个度假山庄。
而当他在山庄里找到时酒时,纪舒云刚好出去买药了。
理所当然的,时酒被他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粥是他向山庄借用了两个小时厨房亲手做的,看到时酒明显透露着满足的表情,洛辰打心里第一次为自己的厨艺而感到沾沾自喜。
一碗粥很快见底,时酒像馋猫似地盯着那个空碗,洛辰的心再次软成了一滩水,很快又去餐桌上的小砂锅里盛了一碗。
时酒喝完两碗后就一脸知足地躺回了床上,洛辰原本坐在床边,见此,也跟着钻进被窝里,修长的手指摸向时酒的肚子。
温暖的手心在柔软的肚皮上轻轻按摩,时酒昏昏欲睡地打了个哈欠。
“先不要睡,待会儿再起来吃药。”
不知道为何,洛辰突然有些舍不得对方睡着。
从他找到对方以来,时酒就一直处在睡眠中,即使醒来了也还是不说话,他想看对方像平时那样睁着那双眼睛看着自己。
只有那个时候,时酒才会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思及此,洛辰忍不住有些发愣。
不知不觉,时酒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就连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梦,都能寻到对方的影子。
蓦地,他突然想起了上个星期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他看不清东西,只模糊地感觉到面前有一栋高大的建筑物,那栋建筑物下,还有一大滩猩红的血液。
血液中,躺着一个躯体已经摔得扭曲变形了的少年,尸体身上穿的貌似还是他们学校的校服。
不过原本洁白的校服,在那时已经被鲜血浸红浸湿了。
少年被越来越多的路人围观,耳边好似有人在惋惜,有人在咒骂,也好似有人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哭泣了起来。
梦里的他站在人群的最前头,看着尸体的眼睛里只有淡漠。
即使醒来,洛辰都忘不了梦里那股催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这是他几个月以来,第一个做没有时酒的梦。
当然,他也不希望并且不愿意那个梦里出现时酒,梦里的他神情冷漠到连他都感到陌生,而真正的他,根本舍不得对时酒漏出那副表情。
他不敢再细想下去,只在心里又肯定了一遍那人不是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