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您是有罪么??可就?算有罪,我这辈子也改过自新了啊。”秦默彦言辞锋利,一句句地说下去:“还是您认为,我根本不配活着?上一世死了的人?重又出现在您面前污了您的眼,所?以您觉得我还是该死?”
“这就?是您这样伤害我的理由吗?”他又问。
这样几乎字字带血的话让路西野疼懵了,也惊呆了,即便他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一定会很惨烈,但也没想?到竟然会惨烈至此。
因为秦默彦说出了他想?都没想?过的话来。
这让他知道?他对他造成的伤害竟然是那么?深重,也让他确定,带着他重回过去修复创伤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做错。
即便他自己也已经痛到不能自已。
秦默彦一定会失控,他其实早就?知道?。
因为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境况都一定会失控,就?算他自己也难以避免。
所?以他之前也早就?想?过,一定要让他先好好地发泄出来再和他慢慢沟通,否则就?算说了他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这样混乱的场景中,他必须得稳在秦默彦身后,做那个掌舵的人?。
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全部乱了。
“不是你说的那样。”他说,嗓子里像含了粗砾的沙粒般,每一个字吐出来都疼到心尖打颤:“秦默彦,你说错了。”
他的话语与秦默彦的话重叠在了一起,被他平静冷漠的声?音压了下去。
秦默彦应该是真的没有听到,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色和唇色都苍白到了极点,只一双眼被衬得极黑。
“你不喜欢我,我从没有怪过你,毕竟没有人?能强迫别人?必须喜欢自己,”他静静地说,语气都像是很平淡:“可你不喜欢我还这样作践我,我没有办法原谅。”
“对不起,大?概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受了这点挫折就?去死的,”他说,还略笑了笑:“你大?概不明白我这样的人?是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的,也不懂我的韧性?究竟有多强,我不会被人?睡了几次就?想?不开?。”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里的湿意染到睫毛上,很慢很慢地说:“就?算上一次那么?难我也从没想?过死,我只是出了意外而?已。”
秦默彦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路西野疼透了。
像是利箭穿心,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将一颗心射个对穿后再生生□□,带出淋漓的血肉。
他忍不住又疼又恨。
恨江莹那样折磨秦默彦,又恨命运没让他们?一起长大?。
如果秦默彦自幼长在秦家的话,那么?他会把他捧在掌心里保护起来。
他会被宠得不知人?间?疾苦,没有这样痛苦又压抑一面。
秦默彦并没有说太多,似乎这些就?够了。
这些年?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拿自己的悲惨经历来博同情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
他的身体动了动,一只手扶住椅子扶手,像是想?要站起来,却被路西野紧紧地拉住了。
秦默彦没再看路西野,而?是把目光投到了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上。
路西野的手背因为用力的原因,突起了重重的青筋来,他把他握得极紧,在他细白的手背上留下了很深的指痕。
“我想?回家了。”他说,用力想?将手抽出去,可路西野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明明这个人?来之前还很喜悦地告诉过自己,已经和他妈妈讲好了今晚不回家的。
路西野的眼眶通红,死死地抓紧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点希望般,嗓音沙哑哽咽得不行?:“我不会放手的。”
“秦默彦。”他说:“你听我说两句再说走的事儿,我从来没有过不喜欢你。”
“您觉得合适吗?”秦默彦嘲讽地笑了一下,冷声?说:“放手!”
路西野抿着唇,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应该知道?的,”秦默彦说:“如果我真的狠起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路西野向着他抬起脸来:“你想?打就?打,我一下都不会还手。”
窗外的雨更大?了,砸在公寓窗户上劈啪作响,像是战时的鼓点。
秦默彦看着路西野消瘦的脸颊,即便被绝望笼住了也依然那么?英俊。
他好爱这个人?啊,可是又好恨。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来,又无力地落了下去。
没必要,他想?。
不想?爱,也不想?再恨了,连一点点纠缠都不想?再要。
他侧眸看过去,路西野拿掉的那把剪刀就?放在身后的橱柜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剪刀拿进手里的,只很专注地打开?锋刃,对准路西野握住自己的手掌边缘想?要剪下去。
路西野握住的那部分,他不要了。
路西野一直都知道?秦默彦这个人?有多狠心,多决绝,可还是被他这一刻的动作吓坏了。
秦默彦的眸子坚定冰冷,像是想?要把他自己的手直接从掌根处斩断一样。
在剪刀过来的一瞬间?,他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挡了过去。
手掌握在打开?的锋刃处,侧面卡进剪刀的交叉里用力往外推了开?去。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在洁白的餐桌上,一滴一滴和外面的雨声?混杂在一起,像是零落的玫瑰花瓣。
秦默彦惊呆了,愣愣地松了手,剪刀跌落在餐桌上又掉在了地上,他的手动了动,像是想?要去握路西野受伤的那只手,却又生生停住了。
桌面上的鲜血触目惊心,直到这一刻,他才像是真的醒了过来。
“你自己来握的。”他轻声?说。
“是我自己去握的,”路西野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把受伤的那只手放下去,不再让秦默彦看到。
他比秦默彦成熟的太多,无论多伤心难过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开?口的最佳时机。
太早开?口,秦默彦的情绪失控,未必能听得进去,再晚,秦默彦大?概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秦默彦,”他仍然握着他的那只手没有放开?:“我想?说两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