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握在掌心里,温度烫得惊人。
江随风怔怔地看着?屏幕中的路西野,听他游刃有余地跟人胡扯,手?心慢慢浸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来。
路西野所在的地方,永远都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正装,额发梳上去,看起来有一?种这个年龄所不应该有的威严感。
不笑的时候距离感很强,可含着?一?点笑意的时候就让人很想卑微地靠近。
视频播放完毕,江随风按下了暂停。
他愣了一?会儿,心里升起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像是喝醉了,或者?没有睡醒,一?切都隔着?层东西,不太真实?,也没有很强烈的感受。
事实?上,自上次醉酒被路西野带回?家后,他就很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无论做什么或者?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对路西野选的那条路产生?任何影响。
他就是那么固执地按着?自己的路走,仿佛那条路跟他没有关系一?般,他没有资格和权利去干涉。
事实?上他也曾想过,路西野的倔强或许并不是因为他。
而是因为他强烈的好胜心与征服欲,让他不甘心在他这里认输而已。
让他打消念头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他得到?,或者?自己回?到?秦家。
可即便这样,路西野还是有办法一?次次打碎他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那种错觉不停地告诉他:路西野喜欢他。
有时候江随风看着?他对自己笑,那双眼弯起来,澄澈通透,满载着?喜悦,都会让他觉得自己过分残忍。
包括自己说的那些不太好听的话,那些冷淡的态度以及自己狠着?心踹下去的那几脚。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那些其实?也都有回?馈到?他自己身上。
因为路西野疼的话,他也会疼。
江随风撑着?额头想了一?会儿,那种被冲击到?麻木的感觉慢慢消散了些。
某些浅淡的情绪慢慢冲破理性的防线冒出头来,是一?点被刻意压制的喜悦和感动?。
没有人在被自己喜欢的人护在身后时会不高兴或者?不感动?,掉进了镜花水月中的江随风也一?样。
就算没有抱过希望,也一?样。
喜欢路西野这件事仿佛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可不敢接近或者?继续喜欢路西野这件事,也仿佛被刻进了骨子里。
这让他在静下心来思考路西野的时候会觉得很痛苦。
所以他很少去想这些事情。
可今天却不一?样。
他重又把?视频打开,更?认真地看了一?遍。
路西野的气场那么强,一?抬手?一?展唇间都是优雅,即便有些时候会露出些他习以为常的漫不经?心来,都能让他更?有魅力。
路西野那么好,所以,想随随便便扔掉他才会那么难吧?
视频下面的评论不出意外地十分汹涌,没多久就破了万条。
最热的一?条评论是“难道一?不留神,我的两个老公就要在一?起了吗?那小女子我该何去何从?”
下面是一?水儿的笑哭表情或者?哈哈哈,十分欢乐。
再往下看,评论区就不那么平和了。
路西野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人气却十分高,很多人对他抱着?许多不切实?际的愿想。
他站在很高的位置,让一?些够不到?天的人把?目光凝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去够到?。
他们并不喜欢江随风这样一?个“下层”人,去拉他的后腿,因此?对他今天这么刚的表现很不满意。
而同时,黄氲佰也正在看这条视频。
他的脸在手?机荧光下越来越绿,随即忍无可忍地将手?机狠狠摔了出去,满地的支零破碎。
突如其来的爆发,将等在床上的小男生?吓了一?跳,可怜巴巴地往床里面缩了缩。
今天对江随风的爆料虽然不是出自黄氲佰之手?,但?这条爆料忽然升至热搜榜前排,却是他花钱操作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花钱是去毁灭一?个人的。
就算毁不了至少也让他身上沾上屎,无论过多久,别?人提到?这个人都会想到?那股臭味。
让人避之不及。
可结果?呢?他花了钱不仅没把?人搞臭,还把?人给抬高了。
路西野这样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示爱,说自己追不上他,说他哪里都好……
他怎么不把?他抬到?天上去?
他花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给他们秀恩爱去的?
黄氲佰心里真是太堵了,苦苦费了一?场心机,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他起身取了条鞭子,眼睛里一?片猩红,那小男生?藏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抖:“哥,要不今天算了吧?”
“那怎么行?”黄氲佰抖了抖鞭子:“才刚刚开始呢。”
*
路西野今晚参加的宴会是由NCC航运举办的。
而他堂姐路丰的男朋友陈焕之所在的陈家就是NCC的大股东之一?。
NCC内部即将换天,陈家急需外界强有力的支持来稳固自己现在的地位,因此?便极力邀请路西野过来撑门面。
为了这次宴会,路丰也特意约了他好几次,而他父亲也从国外打电话回?来,叮嘱他平时任性点没有关系,但?这次极有可能关系到?路丰的终身大事,让他一?定要过来一?趟。
路西野其实?不明白路丰为什么要选这样的感情,仅仅因为陈家的地位,就不顾一?切地贴上去。
但?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从小到?大路丰都是一?个很虚荣也很好强的人,因为自己家的没落,更?因为路西野父母事业的成功,没少对路西野阴阳怪气过。
但?路西野一?向都不放在眼里,更?不往心里入。
他这辈子能帮路丰的大概就只有这一?件事,所以接受完采访便很礼貌地归了座。
陈焕之和他父亲不停地带人过来给他敬酒,像是要在今晚把?他用到?极致。
路西野即便每次都浅酌一?口,也喝的有些头晕。
宴会过半的时候,他准备提前离开,陈焕之却又很恭敬地过来请他。
他被带进了一?间休息室。
陈焕之的父亲陈又航和路丰都在里面,想要和他谈WUYUN以及路氏的海陆空业务,希望他能就这些业务与NCC达成合作。
WUYUN和路氏一?直都有着?很稳固的合作伙伴,尤其药品的运输和普通货物完全不同,并不是交给谁都能做的很好。
就算NCC有这个能力,路氏也要分心出来,帮他们把?这一?套流程给练熟了才行。
路西野似笑非笑地看了路丰一?眼。
因为这个要求,路丰事先一?个字也没有跟他提过。
路丰略带祈求地看着?他,似乎想赌他能在陈又航以及陈焕之面前给她一?个面子。
但?路西野却客气又无情地拒绝了。
他说出“抱歉”的那一?刻,路丰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眼睛里的那点祈求全都变成了怨恨。
而陈又航与陈焕之则略显意外地对视一?眼。
路西野没等他们挽留,就起身离开了会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