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赎城里的人来说这一天实在是跌宕起伏。
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悍然挑战不赎城的规矩。有人从天而降开启了一场神临之战。
不速之客是曾经登过观河台的丹国神临境天骄。
而站在不赎城这边身穿罪卫服装的这个神临强者竟然是已经失踪了一年多在不赎城声名极著的祝唯我!
还不待他们思考此事将给不赎城带来的影响以及庄国那边会是如何态度……
祝唯我已经拍拍屁股就走了。说是要和那个姜望一起浪迹天涯从此以后和不赎城无关……
糊弄鬼呢这是?
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知道他在糊弄他也知道他在糊弄但是他还就这么糊弄了。而且他这么糊弄了一下不赎城就真的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庄国的扯皮。
除非庄国做好了在舆图上抹去不赎城的准备不然还真能过来把不赎城搜个底朝天?
不过所有人也都觉得就算祝唯我临走前拍拍屁股的那番话是在糊弄。也怎么都会在外面藏个十天半个月的等风头过了才回来。
毕竟如今在这西境中部地区庄国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大国家。庄高羡更不是谁都能小觑的君主。
就算是做个样子也怎么都该做得有诚意一点。
谁也没有想到祝唯我统共出城都不满两个时辰就悄悄地溜了回来。
并且此时此刻正躲在不赎城最高建筑的六楼里和庄国的另一个敌人姜望一起悠然地欣赏着萧恕的冲关之旅。
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四十天的时间从五府圆满的修为开始冲击神临。
这样的事情绝不多见他们也非常期待结果。
古往今来历史如此厚重。八荒六合天下如此广袤。作为一路走来已经足够耀眼的天才人物囚楼之上的这两位并不忌讳看到别人的光芒。
恰恰是他们都有足够的自信更愿意自己生活在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与星辰争辉芒方显璀璨本色。与强者争更强才是天骄风流。
偌大的六楼此时只有两个人。
相较于四楼颇有格调的布置六楼皆以玉饰。青玉白玉红玉紫玉蓝玉……雕大椅刻廊柱垂珠帘立瘦瓶。
更有阵纹铭刻为此地汇聚浓郁的天地元气。那阵纹本身亦是极具美感的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
实在是一个太适合修行者居住的地方。
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
姜望此时端正地坐在一只玉蒲团上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手上拿着史刀凿海“卷三十一”嘴里念念有词偶尔会远眺一眼看看盘坐在大街上的萧恕。
这六楼的镂空雕纹玉窗本身亦是法器。在这里可以看得到窗外窗外却是看不进来。
“姜师弟。”祝唯我忽地凑过来道:“你说你还有没做完的小事情不会是背这个吧?”
“哈!怎么会!”姜望哈哈地笑道:“谁还能逼我背书不成?”
祝唯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随口说了一句:“我看你挺用功的。”
“正所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师弟很喜欢读史!”姜望目光灼灼:“师兄喜欢么?”
“唔。”祝唯我不着痕迹地坐远了一些:“可能也许……略有。”
“师弟这里有一套……”
“诶你看萧恕!”祝唯我忽然很激动地探过头去。
姜望也跟着扭头一看。
但见远处长街上萧恕一人独坐端如泥塑却面腾紫气。
天边那一个星点已经亮了数个时辰还在星穹远处照耀着。
以萧恕五府圆满的状态要立起第一座星楼不应该耗时这么久才对……就算再怎么精雕细琢这会也应该已经搭建起了轮廓星光应该已经隐去。
一般的修行者就是先搭建起星楼的轮廓使之在星穹深处立稳而后才在漫长的修行时光里细细雕琢。
如重玄遵当初在稷下学宫那样说立就立一立就已完备反倒是极其罕见的事情是属于天才的特例。
而以萧恕的天资就算不能像重玄遵那样也不应该比普通的修行者还慢才是尤其是他现在的时间还很紧迫。
“他刚刚服下了一颗丹药不知是什么丹。”祝唯我说道。
看着萧恕面部蒸腾的紫气姜望若有所思:“萧恕既然想到利用不赎城来给自己争取时间冲击神临应该不至于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才是……他也许有别的思路。”
又看了一阵。
萧恕那边再没有发生新的变化天边星光依然他端坐依然面部的紫气也依然。
相较于心浮气躁的看客们他反倒是异常沉得住气。
“这才是第一天。”祝唯我收回了视线对姜望道:“你好像对这个萧恕很了解?”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姜望还真是有些了解因此说道:“炼丹之术是丹国的国本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丹国出产的丹药历来是精品的代名词比照同阶丹药价格总要上浮一成。而元始丹会是丹国面对国内修行者的最高盛会每一次举办都会至少拿出一枚超品丹药出来用于鼓励国之天才。”
“十年前的元始丹会有一颗天元大丹。丹会前的各项考验萧恕都是第一。最后那枚天元大丹却给了别人。这一届的元始丹会则是有一颗六识丹据说能够帮助修行者凝练灵识。
本来以萧恕的表现这颗六识丹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整个丹国没人有资格跟他争。但这届元始丹会又暗许了他人主持丹会的丹国高官说些什么为大局考虑之类的话劝萧恕再等十年……
萧恕态度强硬表示一定要争并通过参与山海境试炼来为自己赢得更多的筹码。
但这一次山海境试炼他一无所获。
在损失了大量资源、神魂本源被削去三成后回到丹国被直接剥离了参与这次元始丹会的资格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了……”
“想来这就是他盗丹而走的原因。”
“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光殊多方打听拼凑出来的信息。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祝唯我听罢微微点头:“难怪我觉得你对他抱有同情。”
“与其说同情倒不如说是共鸣吧。”姜望说道:“当权者肆意妄为践踏规则也正是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
“丹国这是自绝未来啊。”祝唯我摸着下巴道:“倒是张巡这样的人物竟也会这样短视是我没有想到的。”
“张家就是丹国最大的门阀世家十年前那颗天元大丹也是被张巡的亲弟弟张靖服下。他能有今天不是代表他张巡个人。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他坐在现在的位置上肯定要为他身后的力量做点什么……”姜望说到这里就停住:“我就随便分析一下做不得数。”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分析得很有道理!”祝唯我点头表示肯定:“史书没有白读!”
姜望看了他一眼:“对了祝师兄我听说这囚楼五楼往上从来只有罪君本人能进。师兄你不仅可以随意进出还能带着师弟我一起……看来师兄在不赎城内部的地位很高啊!”
“主要是隐蔽。”祝唯我不动声色地道:“咱们两个通缉犯藏在别的地方毕竟不太安全。”
“师兄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