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青眸色暗了暗,没想到居然与此有关。
紧接着冯意的声音便响起:“当然了,那可是圣上命下官查办的,只是不知过了这么久,殿下为何会提起这个?”
“我这次来,专程为的就是告诉你这个。”洛毓沉吟道,“冯大人可知,此案的凶手另有其人。”
林郁青脚步顿了顿,眼底浮现一抹幽光。
只可惜此时他已早到门边,若再不出去,只得引人生疑。
理了理衣袖,他状若云淡风轻地替二位客人将门关上,却细心地留了一条缝,靠在门上屏息偷听。
门外轻歌曼舞,男女寻欢作乐的声音不绝于耳,林郁青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凶手应当很快就会被查出……”
“万一圣上和都尉降罪于我怎么办?”
“冯大人直说便是,这个情面,你是卖给本宫还是不卖?”
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低,林郁青稍稍侧耳,还想再听下去,却觉得自己肌肤莫名生出几分热意,就像是有火慢慢燃烧起来一样。
就连听到的一切也越发模糊。
林郁青站稳身形,强撑着离开门前,步伐虚浮地走了几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
幸好楼下还有谢宜之接应,等走近候在楼下的马车之时,他甚至连指尖都是在发烫。
守在马车内的谢宜之闻声出来,见他双颊泛起异样的红晕,当即心头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林郁青抬眼看她,很快又别开眼,“只不过是喝了一杯酒……”
谢宜之一听便明白了,纵然林郁青心思深沉,却不懂花楼中的这些弯弯绕绕,他喝下的那一杯酒当中,定然有其他的东西。
异样的感觉泛起,林郁青自己也猜出了几分:“送……送我回林府。”
谢宜之只是默了那么一瞬,便伸手要将他扶上马车。
林郁青避开她,径直上车进了里面。
那杯酒的药性来得极为猛烈,体内的血液如同熔浆般滚动,烧得林郁青口干舌燥。
隔着车帘,他能看见外面谢宜之的身形。
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能任由最原始的欲.望掌控……
不,不行!
林郁青咬紧舌尖,迷迷糊糊中他下定决心,拔.出发丝间的银簪,狠狠用力插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转眼便有鲜血沁出衣衫,染湿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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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中,无人注意到马车驶离不夜天时,守在角落里的那一抹身影。
夜风拂动,即便是初夏时节,还是带着几分冷意。
“郎君……”守在那人身边的小厮于心不忍地开口,“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鹿荇之脚步不自觉地一点点后退,若不是有人扶着,他几乎快要晕过去,“回去?我又能回哪里去呢?”
他嫁给谢宜之,自然就是谢府的人,可现在鹿荇之却半分也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院子里。
果然,这便是男人的直觉,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没有错。
从新婚之夜的不愿同房,再到后来客气中的疏离,谢宜之待他,从来都是虚与委蛇罢了。
直到近日她似乎愈发地在家中待得少,鹿荇之心头生疑,明知自己这样做不好,却还是没能按捺住,悄悄跟踪出来。
果然是来求个死心的。
似乎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从脸上划过,鹿荇之擦了一把,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泪。
“郎君您也别太忧心,女人嘛,在外面寻欢作乐再正常不过了,可家主心里还是有你的。”旁边的小厮劝他道,“再说,定然是那狐媚子勾引……”
“住口。”鹿荇之打断他的话,“我心里清楚,你别说了。”
他万分清楚,马车内的人并非是花楼里的小倌。
旁人认不出,鹿荇之却对林郁青熟悉得很。
即便是盖着面纱,他的眉眼和身形都出众得不能再出众,自己又如何会认错?
细想起他与谢宜之的初识,便是在林郁青的脂粉铺,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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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之下,林葳蕤翻阅着手中自户部誊写的籍贯。
赵鞍,乃是都尉赵府的家生女,自幼便伺候赵绔左右,在赵绔意外身亡后却不知所踪,只怕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葳蕤正细细思索着二者间的联系,陡然却听见一声动静。
应当是蛾子撞在纸窗上响起的,她摇摇头,重新凝神思索。
然后那声音并未断绝,反而连绵不断的,一顿一顿,似是有人在敲击房门。
林葳蕤细听之后,才发现真的是有人在敲门,只是不知动静为何这般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