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时李过搞郑伯克段那一套,并没有急着灭南明,导致澳门这边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用大顺后世留下的一段话,当时李过与群臣说:如果伪明当盟友,朕要准备十万大军防止他扯后腿;而如果它是敌人,只需要三万人看着就够了。
但澳门那边看不出门道,战略判断出现了失误。
实际上当时澳门作为对外交流的窗口、传教士作为当时唯一的东西方交流渠道,哪怕李过不早死,将来也不会收回澳门的,只是葡萄牙人不可能知道了。
卜弥格依旧踏上了行程,但即便没有历史上的那种境遇,最终教皇和威尼斯以及波兰还是没有出兵,唯独带了一封教皇给南明皇后的信,表达了口头上的支持。
信的启头是:【对吾爱女致敬、并为其祝福】。
大顺这边等的就是这封信,联系了人,截获了送信的人,立刻将这封信公之于众。
不用看信的内容,单单是这个启头,顿时天下大哗。
问日本借兵,当时士大夫也能理解,也多有支持的,还觉得日本也是儒家的,到时候割几个岛给日本也就是了。
问教皇借兵,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当时的耶稣会还算是比较……宽容,没搞出那么多“礼仪之争”的屁事,既允许祭祖也允许拜皇帝,还用了“上帝”之名,没有像是后来改成“陡斯”,整体上士大夫还算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封信的称呼,直接让南明最后的一点合法性彻底瓦解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给人当女婿啊,这和石敬瑭的儿皇帝有什么区别?
大顺拿到了这封信,公之于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澳门这边吓得要死,以为大顺肯定是要收回澳门的,而且很可能要开始大规模禁教。
但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难以捉摸。
平定天下,大局已定,那些从陕西经历过西安建制、经历过一片石大败、经历过潼关绝望、又最后荆襄再起的老将们,眼看着即将天下鼎定,数十年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各种各样的病痛开始折磨起来。
战争中,那些病痛在战争的兴奋之下,感觉不出来。
一旦战争大局已定,许多人年纪也都大了、老了,军中暴饮暴食、酗酒之类积累下的毛病也都迸发了出来。
以及之后大顺定西南地区,多有毒虫蛇咬等,急需良药。
澳门人,或者说传教士,找准了机会,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给大顺这边献上了各种药物。
比如有大臣年纪大了,血压太高,有心悸和头疼的毛病。传教士献上了“quermes”,音译是格尔莫斯,后世说这是美洲仙人掌上染料虫“胭脂虫”的音译,实际上可能是指的是胭脂栎树。
应该是单宁酸的一种混合药物,可以稳血压,配上酒也能缓解心悸。
比如说有在战争中被火枪打伤的老将,战争结束后,留在体内的铅弹让他苦不堪言。
传教士献上了神药“底野迦”。
这是唐朝时候就有的“神药”,《旧唐书》就曾记载过,乾封二年,巴塞琉斯遣使献底野迦。
这东西是啥,怎么说呢……吃了之后,痛疼感暂时消失了,精神兴奋,浑身舒泰,仿佛铅弹留下的痛苦都消失了。
当然,这要是能找个东西化成膏、沸腾后吸膏子的蒸汽,效果更佳,“可惜”那时候那种专业的烟膏子枪还未发明,只能服用。
当然,“底野迦”实际上分两种。
一种是给那些病痛折磨的大臣用的。
另一种是给征战西南的将校用的,后面这一种里面罂粟的含量更少一些,对蛇虫叮咬也确实有效,本身就是古希腊到古罗马时代流传的一种解毒药。
确实好用,17世纪在欧洲很流行一种人,拿着毒蛇……当然可能是耗尽毒性的,当众摆摊。拿蛇咬自己,然后吃药:药不好使,我死!
很多关于17、18世纪的市井生活的铜版画,都有类似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