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鼓声响起,鼓声的敲击不同,会议的级别也就不同。
很快,应该到的人都到齐了,负责组织会议的参谋点验了一下人数后,汇报李欗人都全了。
这还是李欗第一次参加海军内部的军事会议,之前只是跟着刘钰去看一些正规会议之外的热闹事。
盯着眼前的白瓷杯、长桌和海蓝色的呢绒桌布,不免感觉到一阵新鲜。
这种新鲜感一晃而过,观察了一下前来开会的人选,也觉得颇有意思。
这海军内部,算是五脏俱全。
军官多、军舰少,除了实习舰长和舰长,还剩下一大堆的人,很多都顶着参谋的名头。
抽调走的那些之外,参谋人数也明显是照着将来海军扩大数倍、分成数个舰队组成的。
负责作战的参谋分为四组,单独编成,各有主官负责。必要的时候,任何一组都能组建一个分舰队的司令部。
这一次抽调到枢密院的,直接就是调走了一个组,外加后勤、辎重、编制、补给等部门的一些人手。还剩下三组,此时三组的主官都在。
后勤参谋的主官也在,一共两个负责陆战队和炮台要塞攻城的参谋组,一个跟着杜锋早已去了海参崴,另一组则由主官参加这一次会议。
剩余的都是各舰的舰长,但不是所有舰长都参加,而是只有六名舰长参加。
这些舰长在李欗看来,就是刘钰认为有能力独立在海上作战的。
怎么看,这海军的军官比例,都有些奢侈,至少在此时这种军舰太少的现实之下,是过于奢侈的。
心道鹰娑伯摆明了是要照着英或者荷国海军一半的数量,提前储备军官的。自己这个总督海军戎政,要是不能给海军争取到足够的利益,这些嗷嗷待哺的军官们可不是要觉得自己窝囊无能?
压下这件心底觉得极难的将来事,先把军官们都能听出来的、明显刘钰风格的枢密院命令念了一遍。
待念完,便道:“枢密院命海军派遣半支舰队,携带一个营的陆战队,和一营工兵和要塞兵,寻机尽快占据釜山,清理那里的倭馆。”
“随后海军留下一部兵力驻守威海、巡查胶辽至天津。待釜山那边的简易炮台修好,主力前往釜山驻扎。”
“随后,要做两件事。其一,海军沿倭国海岸巡查、绘图,打探倭人部署虚实。”
“其二,运送两千陆军前往釜山,在倭国薄弱处登陆、袭扰。陆军那边也已经接到了命令,不日回来交涉。”
“不日朝廷会派遣礼政府官员前来,随军舰一同前往釜山,已在路上,要求朝鲜国协作。后续辎重运输,会有专人督促,这个先不急。”
“既我只管大略和人事,参谋们先拿出一个方案来吧。想来你们也有朝鲜、对马那边的情报。”
军官们总算等来了开战的消息,一个个早就摩拳擦掌。
一旁的参谋官立刻拿出一张纸道:“回大人,之前早有预案,如果这预案大人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请下令签发。”
李欗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这时候听到居然早有预案,也是一怔,奇道:“你们早就知道要这么打吗?”
“回大人,不是的。参谋部平日里就制定各种可能的方案,以备将来选用。”
参谋官一边回答,一边心道废话,我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别说釜山方向的预案了,连驻扎琉球骚扰南倭国的方案也有。
甚至还有海军甩开陆军自己去干下几座城搂一笔赎城费的方案、抢在陆军之前攻下长崎弄一笔钱、以及跑到江户放一把火等等,可谓想法千奇百怪,用与不用,那就另说。
如今既是要听枢密院的管辖,枢密院只说大略,做参谋官的,自然也只拿出符合枢密院战略的计划。
方案递到了李欗手里,李欗扫了几眼,心道我的存在的意义的是什么?怎么感觉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
这上面的方案很详细,拟定先由八艘巡航舰、四艘运兵船、两艘绘图侦查的快速探险船、两艘商船改的辎重船组成分舰队。
从威海去釜山,就像是离开家的孩子回家一样简单,而且又有礼政府的人跟着去给朝鲜这个宗藩传达天子的旨意,自是可以先兵后礼。
到了那,先把倭馆一窝端,然后军舰封锁对马岛,迫使对马藩藩主主动滚蛋。能谈则谈,谈不拢也不着急打,就让军舰封锁就是,逼他自己滚蛋最好。
在釜山那里,上面已经选定好了修筑和加固炮台的地点,已经作为舰队港口的位置。
如何部署掩护港口的大炮、在哪里安排军营粮仓,皆详尽清晰。
后续则是两套不同的备选方案。
其一,如果朝廷派了礼政府的人一同前往朝鲜,若能沟通,则可花钱让朝鲜那边出民夫帮助搭建军营和炮台。
虽然朝鲜百姓只用大米和布做货币,但是朝鲜官方是认白银的。
甚至连应该申请多少钱的雇工钱,都写出了大致的数目。如果朝鲜方面可以提供军粮,也可以选择用白银购买,从而节省一部分海运力量。
其二,如果交涉无果,则直接兵压朝鲜的东莱府,迫使朝鲜方面答应出人。
李欗看着这份很详细的预案,颇为好奇地问道:“这朝鲜国的港口图,你们是怎么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