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心。我让米子明带队去。再派一些实习船长,跟着学学怎么远航,记录一下航路。”
“此外,也顺便去一趟瑞典,有个本事要学会。”
田平奇道:“这瑞典蕞尔小国,有甚本事要学?”
瑞典此时的确是小国。
不再是引领潮流的古斯塔夫时代了,军事上的确没什么可学的。
舰队都能被俄国吊打,陆军也是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再说陆军刘钰觉得也没什么可学的,军改后青州军的模板,在战术体系的思路上,虽未完善,但在思路上领先六七十年。
但是,瑞典有一样技术正是刘钰现在急需的。
木焦油提炼。
瑞典出口三大件,铜、铁、木焦油。这三样东西很神奇,每次欧洲要干仗,瑞典就有钱。
铜铁不提,木焦油也是海军必须的材料。
在没有沥青矿的时候,是相当不错的舰船防腐蚀材料,瑞典人搞了这么多年的木焦油,技术水平欧洲第一。
刘钰现在是鲸海节度使,鲸海沿岸森林密布,气候也和瑞典差不多,树种相差不大。
瑞典能搞,鲸海就能搞。
瑞典有的树,鲸海全都有。
在大规模造舰的需求之下,现在沥青全靠买,刘钰有些不放心。
暂时也没听说附近有天然沥青矿,倒是西域好像有,但运过来还不如花钱从欧洲人手里买。
还是有自己的木焦油作坊最好,最起码心里踏实。
想要爆舰队、下饺子的时候,手里有焦油,心头就不慌。
只要肯花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
大顺距离这么远,木焦油产量再大,也影响不到瑞典靠这玩意赚荷兰、英国等造船大国的钱,应该没有问题。
除了偷师木焦油的技术,这一次正好也是一次远航尝试,最起码知道去往欧洲的路线、洋流等,锻炼一下海军的军官们。
说不定还能和那群“北美反贼”的先辈走私贩子们接上头。只要能和这群人接上头,走私的事日后就好办多了。
回到贸易公司,刘钰就把这件事和选出来的委员会成员们说了说。这些人的反应和田平一样,那都是喜形于色的。
“果然还是鹰娑伯有本事,竟是搞出来这么一条好路子。咱们这一次先投石问路,钱嘛……可以少赚一点。”
“昨日我们刚商量了一下,决定每年造一艘西洋大商船。可是如今有了这样的好事,依我看,今年就先造两艘。”
“只是……操控西洋船的人手,这还得鹰娑伯出面了啊。”
他们知道西洋船和大顺船的操控不一样,而且远洋航行要跟上瑞典人引路,当然最好还是造西洋大帆船。
福船之类的,不是不行,而是没有人尝试过从松江直抵瑞典哥德堡。还是跟着别人学,简单一些。
但现在贸易公司内并没有多少会操控西洋船的人,可以去南洋招水手,可船长可不是那么容易招到的。
“这个你们放心。人手是有的,会操船的也多。但当务之急,是你们得把品级、工资定下来。”
“说句难听的,在海军当水手,一个月还有一两半银子。军官的薪水更高。你们想留住人,总不好比朝廷出的少。”
林允文笑道:“小爵爷放心就是。做商人的,哪里不知道投钱才能出活的道理?为官,那是官身,还有功名。若是给的钱,连朝廷给的多都不如,我等商人凭什么留住人呢?”
其余人也都是点头同意,这是个太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做海商的,最起码在胆魄上要胜于地主,因为海上总比种地收租容易出事。
胆魄既有,这投钱买人才的想法也有,刘钰也就不管了,相信他们能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还有两件事。一个呢,是如今欧洲的金子贵,但是,贸易公司千万不要收金子往欧洲运了换银子。盯着咱们的人太多,到时候有人借着这一茬说事,总归不好。这一点万万记住。”
他说的极为郑重,又说到商人们最怕的“朝廷的力量”,这些人纵然有胆子,可想着长远的利益,还是牢牢记住了。
刘钰是不希望贵金属外流,金子银子都是有用的,倒不是真怕有人在这件事上找茬。
“再一个,就是瑞典人订烧瓷的事儿。我虽答应下来得,但是这还得靠你们的人脉了。”
几个委员会的成员一听,都是轻松一笑。
“大人且放心就是了。这等事,瑞典人是初来乍到,找不到门路而已。我等虽久不做瓷器生意,但这事实在是简单。哪怕大人现在把瑞典人的图样拿来,明年我就能给他们装货。有钱,谁不肯赚?”
刘钰打了个响指道:“成,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贸易公司的事我就不管了。你们尽快把工资表做好,我也好去威海招人。至于装什么货,我一概不问。这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好,想来股东们是不能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