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灵玉莫名怔愣在原地,方才他清楚的感受到李玄州微凉的手指在他脸上拂过,可那一瞬的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太快,叫闻灵玉生生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
这并不是个太出格的动作,可当做出这个动作的人是李玄州,一切又好像有点微妙。
分明已没有心跳,可闻灵玉只觉得胸腔重重地一缩,一股热气从他体内蒸腾而上,直让他面赤头晕,整个人轻飘飘的。
李玄州怎么突然——
闻灵玉下意识想伸手捂脸,又觉得这动作有股欲盖弥彰的意味,他生生停住动作,一双眼睛却看着李玄州眨也不眨。
可李玄州仍旧是端得清逸出尘的模样,他眼神淡然,毫无起伏波动。
好像闻灵玉方才那些莫名的悸动,全是他一人在自说自唱,胡思乱想罢了。
闻灵玉不自在地移开眼,闷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丢人。”
李玄州反问:“这有何丢人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闻灵玉越发低迷,“本来就不想让你发现。”
也许是李玄州一直以来太过淡然自若,叫人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任何事能难倒他,更不会有任何的人或事,扰动李玄州的心神,让闻灵玉不愿让他发现自己暗自神伤的模样。
他只会别扭地说着没哭,漏洞百出地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可当被李玄州轻描淡写地戳破,闻灵玉也不会刻意隐藏,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坚强,不像李玄州那般强大。
李玄州只淡淡道:“喜怒哀乐,本是人之常情,何来丢人之说。”
分明还是与平常无二的语气,可闻灵玉却从中听出了安抚的意味来,他心中跳动一瞬,小小的欢喜溢了出来。
然后闻灵玉伸出双手,握住了李玄州的手。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李玄州下意识动作一顿,他似乎是想将手抽出。
闻灵玉抿了抿唇,抬眸,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别动。”
李玄州果真就不动了,手指仿佛僵住了一般。
闻灵玉微微俯下头,轻轻吹出一口气。
鬼魂轻吹出的气,微凉如水,清凉如风,不过一瞬,李玄州食指上挂着那颗泪珠仿佛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散在了空中。
做完这一切,闻灵玉才抬眸看他:“知道你爱干净,你看,我把它吹掉了。”
李玄州眼眸一紧,忽而把手负在身后,很低地应了一声:“嗯。”
闻灵玉并未察觉出李玄州的异样,叹道:“易江原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
李玄州却道:“并没有。”
“你的意思是?”闻灵玉诧异道。
“你还记得困住你的阵法吗?”
闻灵玉点头:“自然记得。”
“易江原是个凡人,一个人不懂五行八卦的凡人又怎么会布阵?所以定有古怪。”
闻灵玉当即问道:“那我们现在便去那里瞧瞧?”
李玄州却摇了摇头道:“不可。”
说要上山的是李玄州,现在说不可的也是李玄州,闻灵玉顿时纳闷:“这又是为何?”
李玄州停顿了片刻,就在闻灵玉本以为李玄州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就听李玄州说:“香山有灵,且入山有种种忌讳,不可贸然上山,得选定日子之后,方能再去。”
闻灵玉眨了眨眼:“李玄州,你变了。”
李玄州用眼神示意闻灵玉继续说,闻灵玉便惊道:“从前我问你时,你只会以没到时候来打发我,这还是头一次告诉我缘由。”
李玄州竟难得沉默了一瞬,罕见的没有反驳闻灵玉的话。
闻灵玉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说的那些话可都是事实,李玄州大方应下便是,做出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沉默,反而让闻灵玉拿不住了。
真是奇怪得很。
闻灵玉上下扫了李玄州一番,狐疑道:“李玄州,你没受什么刺激吧?”
李玄州点点头:“有。”
“你怎么了?”
“言多必失,说得果然不错。”
闻灵玉:“……”
他还真是想多了,李玄州的说话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欠揍。
至于在道术一事上,他自是信服李玄州的,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于是一人一魂便离开了此处,在往客栈走去的时候,只见杨宅的门口,乌泱泱地围聚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