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涛咳了一声，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踟躇。
作为父亲，他将儿子对宋姝的心思都一一看在眼里，再加上宋姝算得上自己的关门弟子，于是有心想成全这两个小辈，可宋姝冷淡的态度一目了然，不由得让他有些犹豫自己的打算。
可儿子毕竟是亲儿子，心底里到底还是偏向自己的骨肉的，原本不打算参与儿孙感情之事的文涛教授实在心疼文栋整日陷于求而不得的痛苦中，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插手一把。
成与不成，就看俩人有没有缘分了。
文涛这么想着，手心却有些冒汗，话一出口，难免会有挟恩图报的威逼嫌疑，到时候万一亲事做不成，反倒会连累得俩人之间的师徒情谊也受牵连。
权衡再三，最终心疼儿子的心思占了上风。
他到底是对儿子不起的，十年的生离原本就在俩人微薄的父子情谊中横添了一道伤疤，他亏欠儿子的，估计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作为不称职的父亲，他总是要做点补偿的。
文涛暗自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宋姝啊。
宋姝回过神来，啊一声抬头看过来。
文涛指指她手中的书，“能看懂多少？”
宋姝扬了扬书，微微思忖片刻，想着如果说这书太浅显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倨傲，末了只摇摇头道：“还成，看过的都能看懂。”
这是一本植物绘本大全，里面记载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宋姝扫一眼过去，不自觉的脑海中就闪现出对应的生存环境，生长条件，繁殖方式，病菌感染的治疗药物，甚至她觉得如果这些植物会说话，她与它们一定能流畅交流。
这个想法古怪却诡异得执拗，仿佛被刻进潜意识里一样。
宋姝又想起以前面对不说话的老山羊时自己那种被无视的失落，似乎与此刻的感觉殊途同归。
文涛看她面露怔忪，以为她困惑于书本中这些似是而非的描述，宽慰她道：“别灰心，这些东西没有看到实物前都是一团雾水的，等你一一对应上就不觉得有问题了。”
宋姝点点头。
“眼看你哥要高三了，你俩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姝放下书，开始洗手，“打算么，倒是有。我想着离开这儿，等我哥高小毕业后就把老房子卖掉，然后一起去大城市安家落户。”
文涛微微一愣，“……去哪个城市？”
“暂定帝都。那儿机会多，如果以后能考大学，帝都好几所大学都是不错的选择。”
文涛神色一黯，“也好，能走出去也好，不要像我们，被困在这儿脱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