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吹进舱门?,带来丝丝夜雨的寒气。
雨并不?大,黑衣少年身上却裹着浓重的湿意,那不?是窗外细雨的绵绵湿润,而是仿佛刚从极阴极寒的水流中走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刺骨的阴寒。
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底却弥漫着赤红,如漆黑的沉渊中狰狞可?怖的血色。
白天的时候,师尊不?曾多给那人一个眼色,仿佛满心满眼里只有他一人。可?慕寻注意到,那个叫苏星弦的男人虽然?面上淡淡,其实却虎视眈眈。
他担心他晚上会来骚扰师尊,于是去找他
——或许,也不?止是为了提防那个人。
慕寻知道?,是因为,他想他。他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与他分开的每一刻。
从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要时不?时做点什么,有时还是让师尊万分苦恼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完全知道?了。因为,他想要师尊全部的关?注,任何?东西,任何?人,分走任何?一点点他的关?心,他都不?能忍受。
这段时间,他越发?离不?开他,时时刻刻,总想要看着他,也想要他看着自己?,想要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他。
其实,他也想要克制一点。可?他总是任他予取予求,无论什么要求,他总是答应,从来也不?拒绝。
他的欲望在他的放纵下肆意生长?,却又不?得不?压抑着那一道?难以跨越的红线。所有这一面的压抑都化作另一面的变本加厉,与日俱增。
那些压抑的感情早已存在了太久太久,以至于刚刚意识到,原来那是这样的感情,就犹如滔天的河水冲垮堤坝。
有时,他都想说,他会宠坏他的。他本来,就已经很坏了。可?是他这么坏,也还是小心翼翼地,努力想要忍着自己?那些或许会伤到他的欲|望,想慢慢来。
他在路上想了无数个过?夜的理?由,担心是有,却越来越被又能见到他的雀跃压过?。师尊肯定不?会拒绝他的。
他从来都不?会拒绝他。
可?是他敲陵澜的门?,却没人应答。他推开门?,看到师尊房间的窗户大开,一道?面纱落在窗边,与此同?时,水中一声兽鸣。
沔水中多有妖兽,寻常人若是乘船而过?,半夜就会被水中妖兽破窗拖下水中,分食殆尽,除非乘坐那一艘往来两界的摆渡船,但?夜间,也万不?可?随意开窗。
临行前,他与师尊说过?多次,他却只是嘴上答应。此刻,他听到水下异响,以为是他出了不?测,焦急之下,就跳入水中寻他。
他没头没脑地找,通身被沔水冻得几乎血液凝固,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他又急又怕,心如火焚,岸上的搜寻蜂却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师尊正在船上,与另一人在一起?。
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他的师尊却在与这个人,耳鬓厮磨。
沔水之下接九幽,沔水即是九幽之水。他曾经也受过?九幽冷泉,确实寒凉难忍,仿佛要把他的整个身体冻碎。可?那些所有的寒意,也都不?如亲眼见到这一幕时的寒凉彻骨,仿佛骨缝中,都渗着冰,冷得刺痛。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蓝衣青年正抱着他的师尊,他梦里才能这样肆意拥抱的人。两人衣衫未解,却凌乱交错。而在他的师尊脸上,他没有哪怕半分的不?情愿。
他的面颊有淡淡的红晕,像一抹桃花映着雪色,好看极了。他的眉眼疏懒,微眯的双目潋滟又妩媚,比他一夜夜所有欲罢不?能的梦中见到的都更美得窒息。
谁也无法抗拒这样的他,可?他却是在另一个人的怀里,露出这样的神情!
慕寻一步步地走向房中,浑身上下都遍布阴戾,眼底血色翻涌,犹如一只被夺走了最重要宝物的野兽。
陵澜看到慕寻,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烦恼。
来得真不?是时候。
慕寻一直都看着他,当然?没有错过?他那一刹那的情绪。他像被当胸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一瞬间,痛苦得几乎要无法喘息。
他与另一人做这样的事,被他发?现,他却只是觉得……烦恼?
他对?他来说,也只是烦恼吗?
苏星弦很快就将陵澜被扯下的衣襟拉好,还未及说话,迎面就一道?凌厉剑光袭来,带着无尽的凶戾与嗜血的杀意。
细细密密的剑光交织成网,不?给对?方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余地,通通都是不?要命的招式。
慕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这个人,杀掉他,师尊就没有属于过?别人!
他听到了他轻轻的呻|吟,他看到了他眉眼间萦绕的春意,他曾经回避不?去想的那一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全都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他的师尊,早就与这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或许,更早……
无尽可?怖的想象让慕寻出手?越发?狠辣。
苏星弦也厌恶他,厌恶他占有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恨不?得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更嫉妒或许陵澜可?能对?他有着不?同?的感情。他当先出手?,他求之不?得,自然?也不?退让。
一时间,房中都是双剑交锋的叮叮当当声。陵澜兴致被打断,意兴阑珊,支着脸颊懒得动,想了想游明月,未免场面更乱,才布了个结界。
苏星弦是真正的修仙天才,与慕寻硬要修与自己?背道?而驰的道?不?同?,所以,他的实力在此时的慕寻之上。
只是慕寻这些年来,每每都是从死地杀出生路,剑术刁钻,每每出其不?意,总是狠辣至极。
这场比试,虽然?突兀,可?两人都铆足了劲,招招不?让。慕寻想要命,苏星弦则是想知道?,慕寻究竟有什么实力,能让陵澜收他为徒。
在客栈中见到陵澜的时候起?,他就一直暗中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