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橘白眼里闪过打量,平时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最多借个几十文,这个学生张口就是一百两,虽然她不想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总觉得这个人有借了不还的嫌疑。
她并不心疼自己的银子,只是担心这样纵容学生,容易助长她们不劳而获的心思,而且做事情要量力而行,这么一笔数字,眼前的人未必有能力归还。
于是,她第一次张口问了这银子的用处:“这一百两,你要拿去何用,若真的情有可原,自是可以。”
君子爱才,取之有道。
身为传道授业的夫子,李橘白希望学生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木蓝握紧笔,拿去何用,自然是回京城认爹娘,然后为自己报仇。
但这种话能说出来吗?怕是一说出口,就被人洒洒符水,当鬼怪抓起来了。
她顿时卸了气:“我说错了,不是借一百两,是借十文,这次休沐回来就还给夫子。”
一百两变十文钱,这差距不是一般得大,但李橘白没说什么,她对别人的事并不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贸然打听是不礼貌的事。
木蓝老老实实地写上十文钱,然后把笔和小册子又递回去。
心神放松了些,她不由自主地吸了下鼻子,房间里面有一股好闻的冷香,还夹杂着淡淡墨香,以及洗衣服时所用的皂角的味道。
木蓝愣了一下,之前没发觉,好像自己的嗅觉变得灵敏了很多。
李橘白简单看了两眼,合上小册子从腰间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摞成一摞来放在掌心里,然后伸出手。
木蓝怔怔地伸出手,从李橘白手中拿起那十文钱,指尖碰触到掌心,尽管短暂,还是感受到了那一抹属于对方的温热。
李橘白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桌前发愣的人,马上就要到讲学的时间了,她不由得开口道:“还有事吗?”
木蓝抬眸盯着李橘白,鬼使神差地道:“夫子需要我帮忙吗?”
“你帮我?”李橘白面色平静,眼底闪过惊疑,这个学生莫不是在说胡话,才刚借了钱,就搞不清是谁帮谁了?
“对,我想帮你。”木蓝定定地点头,心里冒出来的那个主意越想越妙。
“你要帮我什么?”李橘白问得直接,实则是真的不明白,眼前这个学生突然要帮她什么?
木蓝也不绕弯子,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我可以入赘娶你,嫁你也成,这样夫子就不用被家里催婚了,你什么时候遇到喜欢的人,或者不需要我帮你了,随时可以和离,我只要一百两银子做报酬,你觉得怎么样?”
她简直是太聪明了,这样即可以帮夫子解决燃眉之急,又可以挣到回京城的盘缠,哪怕回京后有什么意外,也不用担心自己还不上了,一举两得。
李橘白脸色微变,似笑非笑道:“不怎么样,一来我不想拿婚姻当儿戏去欺瞒家中长辈,二来我门之间互不了解,你懂我的意思吗?”
言下之意就是,谁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她虽然苦恼年纪越大,家里催得越紧,但也不会盲目行事,和一个不相干的人拜堂成亲。
“不怎么样吗?其实我们可以慢慢了解,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就只是缺银子而已,木蓝勉强笑笑,得了,这么绝妙的主意,白想了,看来回京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李橘白见她面露惆怅,本来没什么起伏的心莫名迟疑了一下,想到每天都例行来做说客的管家、奶娘等人,以及自己被邵家退婚后传出去的名声。
一个会夺夫家气运的不详女人,哪怕是家境优渥,也没有多少好的选择。
那些愿意求娶或是愿意入赘的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值得托付的。
在百钺,一个女子二十五岁还没有嫁娶,本就已经很惹人口-舌了,再加上那么一个不详的名声,再拖下去恐怕就要配鳏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