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听到这句话并被问倒了的绝对不止上杉裕子一人。人们当然不会去为难七岁的孩子,但已经有了足够思考能力的中学生们,尤其是这些从小锦衣玉食不事生产的少爷小姐们,同时陷入了自我为难的境地。
达到了计划中的效果,紫留下一群沉思者雕像,正要离开操场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
真是史无前例的狼狈啊,这并不在她的计算之中,虽然可以得到更好的效果,不过她可没有自虐的爱好。
“慢着,藤原紫姬!”在所有人都被紫的问话震得说不出话来时,迹部那华丽的声音却依然穿过沉默,到达了所有人的耳际,“你确定现在的你,能够自己走路?”
“……”紫只当没听见,继续试图抬起右脚。跑步时注意力集中所以还没有那么明显,但停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钻心的痛楚,动起来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的表情绝对在抽搐。
“受了那样的伤还能跑完全程,不过现在恐怕连抬起脚都困难了,没错吧?”迹部将目光向下,看着藤原紫姬的右脚,然后表情也僵化了,不过与周围人的僵化程度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因为藤原紫姬面无异色地,以完全看不出异状的步伐迈出了两步。
就如她预料的,这是个以意志力决定胜负的世界,所以明明不能胜任剧烈运动的她能够和女网部的部长一起到达终点,疼痛也不是不能克服。
“你就一定要和我作对吗?”迹部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然后他扭头向另一个方向招呼着,“老师,藤原的脚扭伤了,麻烦你看一下。”
原来是忍足把被女生们支走的体育老师找了回来。
紫抬眼望望迹部,又重新地低下头去。
并不是没想过和解的,手冢国光、迹部景吾,这两个人都是她以前很喜欢的人物,然而接触了他们就能很清楚地发现,手冢国光是非常纯粹的一个人,在他身上,永远都看不到“不择手段”这四个字,而迹部景吾则不一样,他会为了增加网球部的实力而甘做坏人。手段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典型的迹部家男人的做法。
注定的出身,他们都不可能像手冢国光一样纯粹。
紫自认自己的人生够复杂了,对拥有类似价值观的人总是有一种隐隐的排斥,大概就是所谓的“同类相斥”吧。
女生们的恶作剧,要是他阻止了就好了,说不定他们能成为朋友,可惜……
她默默地拉起长裤的裤脚,将袜子褪下一截,然后不意外地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
因为疼得厉害,她也猜到了大概。纤细洁白的脚踝上肿起了鸽蛋大小的肿包,因为颜色反差特别明显,看起来触目惊心。本来在受伤之后就不应该继续跑的——而且还是全速冲刺,恐怕是把原来不太严重的伤势恶化了。
体育老师蹲下来察看之后下了结论,“看来是拉伤了,不过没有伤到骨头,这几个星期会有些不便,先去医疗室紧急处理一下,然后到医院里仔细检查比较好。”她站起身,向着围观的学生说道,“谁来一下,把藤原君扶到医务室去。”
藤原紫姬的号召力在经历这许多事后与几个星期前已经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老师话音未落,已经有几个人要走出来。
“我来就可以了,今天的训练也完成了。”迹部一声令下,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停了下来,“其他人都回去上课吧,老师也是。”
“不需要,我一个人能够过去。”紫当然是拒绝,而且立刻就付诸实行。开什么玩笑,这一送,还不把罪名给坐实了,女生之间的争风吃醋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她可是没有一丁点儿兴趣。
已经疼到连惯常的笑容都装不出来了吗?迹部看着面无表情的藤原紫姬轻笑,他突然提高声音问道:“老师,藤原的伤是不是不要下地比较好?”
体育老师正忙着把学生们报上来的成绩登记好,迹部说得又没有错,她随便答应了一声也没在意。
“这样啊。”迹部疾走几步,把根本无法反抗的藤原紫姬拦腰抱了起来,然后凑在一瞬间僵住了的紫耳边轻轻地说,“你确定‘姬(音同公主)’的称号不是弄错了性别吗?”
性格这么好强,所有人都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表欺骗了,不是吗?
藤原紫姬停止挣扎的打算,恶狠狠地瞪着迹部景吾,她习惯地用了命令的语调,“放我下来。”
“本大爷可不是你的护卫,没必要听你命令吧。”第一次看到藤原紫姬变脸,迹部的心情好得不行。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乘人之危!”
迹部故意在有不少人驻足的教学楼玄关停住脚步,假作沉思,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们的注目。
“乘人之危?大概就是我现在在做的事吧。”对藤原紫姬的瞪视回以得意的笑,他心情愉快地向着医务室走去。
那双紫色的眼眸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凌驾一切知晓一切的光芒,只倒映着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