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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仲江一路策马狂奔,随着越来越靠近京城,天气越来越冷。
郑寒问快马加鞭顶着风雪一路奔回来,这里还是他熟悉的京城,与他离开时郁郁葱葱的景象不同的是,眼下已经满城银妆。
入城后,郑寒问下了马,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来到程府门前。
大门紧闭,他也不去敲门,只静静地立在一个没人会留意的角落,几次试探着想要上去叩门,到了门前却又没了勇气。
不知怎的,他就想静静地呆在这里望着。
冬日寒风没方向的肆虐吹来,他没有半分瑟缩,任凭冷风捶打,干冷的天冻得他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他就这样静静地立在程府门前等了不知多久,久到夕阳快要落山,远远的听着马车铃铛声清脆传来。
马车在程府门前停下,华贵大气,郑寒问一眼便认出那是三皇子常用的马车。
郑寒问一双眼睛迎着北风徒然睁大,挺着僵直的腿朝前挪动了两步。
只见马车停稳后,三皇子身披玄黑色的斗篷从马车上跃下来,随之回身朝马车伸出手去。
迎上他的,是一只如玉色的手,搭着三皇子的手下了马车,身披月白色的斗篷,将整个玲珑的身躯包裹。
纵使只能看见这样一个背影,郑寒问也能轻而易举的认出来,那就是程茵。
郑寒问心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传来,早就被冷风吹干的面皮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见着二人在门口说着话,三皇子满面笑意,眼神璀璨,皆是对面前女子的宠溺神情。
程茵微微低着头,不知与他在说些什么。
三皇子见风吹的程茵额边碎发有些凌乱,伸出手指来替她轻轻拨弄一番,嗓音低沉关切:“今日母后生辰宴,你玩的可开心?”
程茵点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新鲜玩意儿,还有杂耍,自然是开心的。”
“你喜欢就好,”三皇子满脸欣慰,“我之前记得你说过想看民间杂耍,于是这次便借了机会在母后生辰宴上安排了这个。”
“我之前说过吗?”程茵抬眼,目色迷茫,自己确实想看杂耍,可半点儿都想不起什么时候跟三皇子说过。
“看看你这记性,早先在夜市放河灯的那天我听你说起过,便一直记下了。”三皇子说着,同时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程茵额头一下。
程茵还是回忆不起来何时说过,不过放河灯那日的相遇还是记得的,不禁说道:“那么久了,您还记得?”
“我的茵茵无论说什么,我都会记得,”说着,三皇子双手捏住程茵肩膀,“快进去吧,天冷了,不宜在外面久留。”
“好。”程茵淡淡的应下。
随即三皇子将她放开,程茵踏上程府石阶,才没行出几步,便像有感应似得回头看去。
三皇子见她忽然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胡同那边空无一人,于是便问:“怎么了?”
程茵迟疑着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
其实她方才一直觉着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回头的瞬间好像看见了个人影闪动,那人影看起来格外熟悉,像……郑寒问。
“那快些进去吧。”三皇子催促道。
程茵忽然改变了主意转过身朝三皇子道:“您先走,我目送您离开在进去。”
三皇子一笑,心想着反正已经到了门口,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便听她所言:“好。”
随之,三皇子上了马车,掀开马车的帘子,与程茵摆手道别。
程茵点头微笑回应着,目送着三皇子乘着马车渐行渐远。
程茵这才转身拉起门环,轻叩两声,门房应声将门打开。
程茵进门前又不甘心的回头朝胡同方向看了一眼,确定空无一人,这才进府。
“许是方才眼花了。”程茵低头念叨着。
郑寒问背紧紧贴靠在冰凉的砖墙上,胸口因为大口的吸气而起伏不平,他像是缺氧多时的人,贪婪着吸着冰冷的空气。冷气入口,替换了身体内仅存的一丝温热,抬手摸上心口,那里明明完好无损,为什么疼的这样厉害,这种感觉像要窒息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茵茵……”郑寒问嘶哑着嗓子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唤着程茵的名字,现在,他只能这样偷偷唤她的名字,许是往后,连这样唤她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