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梦一来,程茵就全然没了困意,干躺在床上,天亮时才稍稍眯了会儿。
程茵躲在府里装病,日子平静无波的过了几天。
这日一早程文黑着一张脸从宫里回来,满府的找寻程风,他却不在,既然不在,便寻了程茵过来。
钱茹见他情绪不对,于是问道:“这是怎么了,今天风儿可没惹你,你又拉着个脸做什么?”
“爹,你找我。”程茵才进了正堂,就见程文连朝服都没换下,脸色不善。
“你哥呢?”程文问。
程茵摇头:“没在府里吗,那我就不知道了,一早我也没见他。”
“那日你哥和三皇子说过什么?”
程茵一怔,既然这样问,定然是已经知道了程风要去仲江的事。
“没听他们说过什么。”程茵低头下去,不敢看程文的眼睛。
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他自然明白,从小这两个有什么事都是互相为彼此瞒着,问也是白问。
想到此,程文微叹了口气。
“老爷,究竟怎么了?”钱茹以为程风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不免有些心焦。
“这个兔崽子……”程文长袖一甩,无奈至极,“三皇子今日在朝上与皇上提议,派咱们程风去仲江。”
“什么!”钱茹一怔,这消息突然,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住。这一直是她最怕的事,一直不让程风出头露面,能躲则躲,如今还是挂在头上了。
“我思来想去,三皇子从前也算顾及我这张老脸,不会这样贸然果决,这回突然下了令,除非是那个兔崽子求来的。”程文一阵心绞痛,脸色气的发白。
程茵杵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父亲,此时她也没脸开口,在这件事上,她与帮凶无异。
“茵茵,你先回房吧。”钱茹见着程茵的紧张,也不愿意她多想,因此先让她离开。
程茵老实回房,在回廊的拐角处碰上了程风。
“二哥,你一早去哪儿了?爹知道三皇子派你去仲江的事了,正生着气呢。”程茵将程风拉至一旁,低声说道。
程风一脸菜色,对此事毫不关心,嘴唇抿了两下才言:“仲江传来消息,郑兄弟他……死了……”
这句话一时之间让程茵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往郑寒问身上套,甚至还回想了下他口中的郑兄弟是哪位。
“哪个郑兄弟……”程茵心口一沉,她自然明白他口中的郑兄弟是谁,可还是希望程风给的答案是不同的。
“郑寒问,郑世子……”程风双手捏拳,牙关紧咬,腮骨因用力咬合而微微动起。
程茵得了这个消息肩膀垂下,喉咙里一口气沉到了腹腔,连带着整个人朝后退去。
程茵的眸子放空,沉默了两秒,这才转目盯住程风:“什么时候的事?”
“今晨才传来的消息,我方才去拜见了三皇子,是他亲口说的……”程风双目灰暗,挂了一层灰尘似得,“他与一伙匪徒在深山相遇,两方厮杀,无一活口,尸体被野兽撕咬……可以说是死无全尸……”
程茵头脑嗡的一声像要炸开,这样的画面只是听说便觉得毛骨悚然,只微微想象一下便觉得那里的血腥飘到了鼻腔里,随之五内翻涌。
“怎么会……怎么会……”程茵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身体也抖个不停。
“就是这样残忍,就是这样残酷,我也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若是我也可以去,若是我也在,或许我能帮上一点忙!”程风再也说不下去,侧过身一拳打在廊柱上。
程茵听得出,他是自责,可说到底,这与二哥有什么关系呢。
程茵最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房的,素莲见她惨白着脸回来,走到门口险些被门槛绊倒,素莲忙将她扶住。
“小姐,出什么事了?”
程茵双目直勾勾的,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素莲在问她话。
她像木偶一样僵硬的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会儿。”
说罢,像丢了魂儿似的自己走向妆台坐下,一动不动。
素莲担心又不敢问,只好在门口守着。
阳光透过窗棱的缝隙投进房中,灰尘在光影中跳动,程茵脸没有一丝血色,觉着周身发冷,像是全身的血液凝固。
这个时候她在想,是不应该哭一哭,可静坐了许久她才发现,她除了脑子有些不太灵光之外,一滴眼泪都没有……
程茵目光锁定妆台下的匣子,从中取出那支郑寒问亲手雕的桃木簪子,鬼使神差的插在了发髻上。
***
程文知道程风去仲江这事上没得商量,此时才发现他平日在背地里究竟做些什么这个当父亲的丝毫不知,思虑再三,寻来管家让他盯住程风平日都见哪些人,做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