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柔姑娘在看了大夫喝了药后万分满足,感激上苍,更感谢要“委屈”和她同屋的这位贵公子。
本来心如死灰,此时已是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江怀璧到得早,要了两间屋子,一间是她与木樨木槿,另一间给了车夫。
车夫自然是万分惊喜,而隔壁那几个皇家贵胄却是心里不大舒服,毕竟他们一个主子有一间就不错了,至于侍卫什么的,不敢跟主子挤,自然是不得不去守门了。
江怀璧还未坐下,便听到有人敲门,应该是侍卫:“江公子,我们主子请您过去叙话。”
江怀璧掂了掂桌上的空茶杯,微微皱眉,然后扬声回应,“知道了。”
心中冷笑,叙话?她临走前对他们的那一句话竟被记地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会是怎么个叙法。
木槿有些担心,拉住她的衣袖,眉目间忧色明显。
江怀璧淡笑,“无妨。左不过那几句话,断不会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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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颇有些简陋的木门,清清楚楚发出一声有些刺耳的“咯吱”声,不仅江怀璧蹙眉,连屋里三人亦齐齐皱眉。
既是正式见了面,礼节自然不能不周到。
江怀璧弯腰拱手行了礼:“在下参见晋王殿下,平郡王殿下,沈世子。”
心底苦笑无奈,这里竟是她品阶最低。说到底是她还未考取功名,身份上到底掣肘些。
晋王率先开了口:“听闻江公子去年秋闱考中了解元,也还是有功名在身的,不必过谦。”
指的是自称的问题。
秋闱考中举人后可以谋求一官半职,但她并无此意,加上父亲在此中周旋,是以在她之后的多名亚元都已在地方任职,她这个头名还奇迹般地空着。
“秋闱中试后在下并未有官职在身,所以还算不得臣子,望殿下见谅。”
晋王觉得有些意外,想了想眉头一挑,“江公子志在状元?或是连中三元?”
若是提前任了职定是没有多余时间攻克学业了。
江怀璧轻松一笑,“父亲想让在下磨炼几年,是以科考一事已暂时搁下。”
这倒是个新鲜事。
哪家长辈不是希望自家儿子成名越早越好,偏这江尚书与众不同。
晋王头微转看向神色平静如水的沈迟,淡声发问:“君岁如何看?”
沈迟眸光流转,似无意般玩弄着腰间的玉佩,却是不动声色地讲了另一个故事。
“大齐建平三十二年,时任首辅贺擎章之子贺琨喜中榜眼,后查出贺擎章买通考官,并与宫中宦官来往过密,确定为科考舞弊,灭全族。”
“大齐懿兴十六年,时任吏部尚书萧霖之弟萧霆春闱考中会元,千万考生齐哭孔庙,传言萧霆舞弊,先帝下旨,萧霖革职,萧霆撤去会元名额,逐出京城,禁止科考入仕。”
血淋淋的例子。若说前者是证据确凿,罪无可赦,那后者便是明明白白的莫须有,没有大理寺查案,没有人证物证,仅凭哭孔庙这一百年难见的行为就定罪,却是有些冤枉了。
且这一模棱两可的例子还就发生在先帝在位时。
若考生家中有人在朝为官,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科考高中就免不得让人猜疑。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只是这两例,史书白纸黑字,令人胆战心惊。
更何况先帝时闹得大不说,当事人还是一位尚书大人。
江怀璧的父亲便是礼部尚书。
不得不让人想到这一方面。
晋王展颜,似是恍然大悟,“竟是如此。那江公子再等等也好。”
这样的事情被揭出来并不光彩,江怀璧压下心里渐起的怒意,吐出一句:“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平郡王听得不耐烦,他出生皇族,不需要考取功名,只凭着身份等着荫封即可,是以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
此时他满心只想着隔壁的美人被这个江公子冷嘲热讽时的可怜,不由得生出怒气。
“便是读书人,就可对这平民女子这般见死不救吗?圣贤书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这般难听的话,饶是一直端坐无甚神色的沈迟也蹙了蹙眉。
江怀璧面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果然一开口就没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