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忽然抬起手,朝她伸过来。
扶灵立刻警惕抬手格挡,却发现,男人的手只是落在她倾泻在肩头的青丝上。
漆刁看着她戒备的表情,手指勾住她一缕发丝,长眸幽黑,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无奈而又缱绻的叹息。
“你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他有点咬牙切齿。
扶灵:“……”
他手中故意用力一扯,扶灵头皮生疼,“啊!”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挥了一拳出去。
漆刁握住她拳头,又恶劣地扯了她头发一下,还笑得十分开心。
扶灵气坏了,抬腿踢他。
两人在榻上隔着小漆郯打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的。
那动静之大,床榻都被摇得砰砰直晃,夹杂着女人时不时的痛呼声和男人愉悦地闷哼声,让外边守在门外的小妖听得面红耳赤。
睡在中间的漆郯十分无奈,翻着白眼,他到底是该装睡呢,还是该躲命呢?
在体力上,扶灵比不过身旁男人,很快落了下风,她一脸怒火。
“小野猫就是不乖,欠收拾。”男人攥着她双手,擎住她双腿,不许她再乱动。
扶灵闭了闭眼,磨着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要反思,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被这魔头轻易激起怒气,她不该是一个这么暴躁的人的。
她应该是冷静而理智,谋定而后动的。
再睁眼,她平静问:“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漆刁见她转眼恢复了冷静,挑了挑眉,咂着唇,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虽然扶灵也不知道他在意犹未尽什么?和她打架?
漆刁早已听见在刚才他和小野猫打闹时,门外看守的小妖便已经离开了。
不过……
他伸出食指,朝女人勾了勾,示意她靠近一点说话。
扶灵警惕地,试探地靠近。
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漆郯的小脑袋,漆刁俯下头,在扶灵耳边极近的地方压低嗓音道:“想知道餮妖为什么没识破我的身份吗?”男人声音蛊惑,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低沉的磁性。
扶灵耳膜一颤,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得不行。
“为什么?”她集中注意力,也跟着他用极低的气音说话,怕被外面守着的人听见。
漆刁眼眸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正色道:“因为,他太蠢了。”
“……”扶灵一口气憋在喉咙,你特么耍老子?
魔头手掌在被子外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小鬼头的后背,渐渐将他哄睡,一边懒散对扶灵道:“餮妖原型是一只上古凶兽饕餮,长着羊身人面,虎齿人手,丑陋畸形,嗜啖血肉。”
漆刁往下瞟一眼,见小鬼头已经眼皮困倦了,继续道:“因其原型丑陋,所以他喜欢找美人皮穿在自己身上,掩盖自己畸形的原身,而饕餮有个最大的弱项,就是一吃饱了,就变得很蠢,可能脑子都用在生吞血肉上了。”
“所以,后来这只餮妖就想到一个办法,他只取童男童女的心肝生吞,即可维持饕餮兽性对血腥的不可抗拒,又不至于让自己吃饱了变得很蠢。”
扶灵听得入了神,想起之前在白骨场看到那餮妖只不过多吃了一颗童子心,转瞬就昏昏欲睡起来,还打起了鼾,鼾声如雷。
原来竟是如此。
她道,“那既然他的弱点这么明显,我们方才就可以趁他睡着时杀了他从他嘴里取出五色舍利石啊。”
“若是那么简单,我还用等到现在?”漆刁又朝她靠近了些许,“舍利石藏在饕餮舌头下,若是强行取出,舍利石就直接化为虚无,什么都拿不到。”
“嗯?”还有这种机关?
“舍利石是他的五色痰化成的,只有让餮妖自愿吐出,才会有效,否则不管是强抢还是杀夺,都没用,灵石一拿出来就会幻灭。”
扶灵明白了。
她看着漆刁,总算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他一个震慑三界的魔渊大魔头竟然会乔装扮成一个野狐妖来这儿跟饕餮称兄道弟。
原来是想近水楼台好得月。
倒是符合他一贯在她心中的狡诈多端的魔头印象。
“那要怎么才能让他自愿吐出来呢。”扶灵思考着。
漆刁:“攻其不意。”
小漆郯已经彻底睡着了。
漆刁将小家伙挪了挪,手臂伸过去,将扶灵的手牵过来,放在漆郯身上,然后用大掌盖住她纤细的手背。
一宽大一纤白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呼呼酣睡的小漆郯身上,看起来,竟有种莫名温馨和谐的感觉。
扶灵:“你……你干嘛啊。”
“孩子睡着了。”漆刁眸光深深看着扶灵,带着她读不懂的意味。
“……”扶灵僵了一会儿,憋出来一个字,“哦。”
她吐出那个字的瞬间,眼花看到对面男人似乎瞪了她一眼,一闪即逝。
扶灵:“??”
她不得不拉回话题,挥开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你刚才说的出其不意,怎么个出其不意法?”
“在我们举办婚宴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漆刁漫不经心抚着她手背,却是不肯再说更多了。
扶灵听到他那句‘在我们举办婚宴的时候’微微一愣。
她忽然道:“看来是我坏了你的好事,杀了你的娇妻芸娘,让你迫不得已拉我来陪你演这场戏,真是为难你了。”
漆刁舌尖抵了抵口腔,目光幽幽斜着女人,语气凉冽,“装傻充愣的本领倒是一顶一。”
扶灵:“……”
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我们到底…”扶灵还想问点计划细节。
男人面无表情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睡觉。”
扶灵:???
有必要这么喜怒无常吗。
扶灵也只好翻身平躺,盯着上方出神。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
一会儿想魔头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一会儿又想到底怎么才能在餮妖口中拿到五色舍利石,然后又想青玄他们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她睡不着。
旁边的男人也没睡。
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让这静谧无声流淌在空气里。
两人各自躺在一端,中间睡着个小漆郯。
听着孩子沉稳的呼吸声,扶灵忽然觉得时间静谧下来,内心有种莫名平和。
她躺在大魔头和小魔头身边,竟然就这样没心没肺睡着了。
良久后,躺在榻外侧的男人转过身来,看着睡在里面的女人和小不点。
小东西睡觉姿势很叛逆,小短腿横搭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手臂也无意识放在小东西背上。
这一大一小睡着后,眉眼五官就能看出几分相似来。
尤其是上半脸,小东西脸还未长开,乍一看不明显,这样并排躺在一起,就能发现其实眉目有重叠之处。
睡着后的女人,脸上没有那么多的防备和警惕,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收起了她的利爪,变得温顺软绵。
纤长的睫毛垂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男人深沉墨眸里晕染着罕见的缱绻柔意,用眸光细细描绘女人的脸庞。
他长臂一捞,将小不点捞起丢到了床榻里边,把小女人扯进自己怀里。
扶灵睡得很熟,落入清冷的胸膛,灵识并未感受什么杀机和敌意,也就没惊醒,反而下意识往前蹭了蹭。
漆刁低下头,高挺鼻尖抵在她光洁的额头嗅了嗅,下巴搁在她发顶,满足地闭上眼眸。
伴着女人若有似无的体香,漆刁腹下某处开始苏醒。
他长眸无奈微掀,嫌弃地瞟了一眼被他扔到榻里头贴着墙壁呼呼大睡的小东西,决定下次出来再也不带这个碍事的拖油瓶了。
……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肥章,记得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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