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静寂,今夜无星无月,暮色格外暗沉。
飞廉出现在夏初身后的时候,她已经不知拥着月风挽枯坐了多少个时辰。
“你走吧。”
飞廉原本奉命候在那湖泊之处,等着夏初前来,月风挽嘱咐了让他不要打扰,约莫两个时辰后,夏初就会前去寻他,到时候让夏初先行离开,才能替他收殓遗体。
这是他的遗命,飞廉不能不从。
可他足足等了三个时辰,直至夜幕降临,飞廉也没有见到夏初的半分身影。
月风挽自觉自己没有那般重要,也不敢高估他这一死,能在夏初心中占有几许分毫之地。
这才让飞廉在湖泊旁守候即可,根本未曾贪求过她竟会这般伤心欲绝,一直抱着他的遗体不曾撒手,自然也没有去寻飞廉过来。
飞廉又咬牙等了两个时辰,实在按捺不住前来寻他们。
可飞廉并不知道那一处洞穴的位置,又不能惊动了旁人,月风挽说了他薨逝的消息不想让西域臣民皆知,还需伪造成他云游退隐的假象。
是以,飞廉只能苦苦的在漫无边际的郊野四下寻找,企图在荒山之中看见一抹火光,也能指引出他们的位置。
可夏初自打将月风挽拥在怀中之后,便任由那火堆自行熄灭,再未曾拨动过。
飞廉茫然寻找无果,越走越深最后只能开口张喊。
他最后能找到这出洞穴,还得多亏了点点听到了他的呼声,径直冲了出去奔向了他的方向,在一抹火红狐影的带路下,飞廉才得以寻到了这一处山洞。
他打亮了火折,火堆重新燃烧,洞里两人的面色,一个比一个苍白。
飞廉知道月风挽薨逝了,可夏初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双眼红肿,目光空洞,泪痕清晰。
飞廉原本咬牙不落泪的坚持瞬息崩塌,再开口,已经满是哽咽:“你走吧,王爷他不愿让你见到入殓后的模样。”
夏初面色怔怔,只是眼中原本贫瘠干枯的泪珠又开始无声的滑落。
“你听不明白吗?王爷已经薨逝了,这是他的遗愿,你从未为他做过一件事情,能不能全了他最后的体面。”飞廉近乎嘶吼,语气里夹着满满的愤怒,也终于让夏初的瞳孔缩了一缩。
“他有嘱咐,不愿让我替他入殓吗?”夏初的嗓音沙哑。
一开口不仅惊到了自己,也吓到了满腔怒气的飞廉。
见了她此刻的失魂落魄,听了她如此沙哑的声音,飞廉面上的怒气稍减了两分:“是,王爷吩咐过,只想在你心中留存他最好的模样。”
说到此处,飞廉刚刚消减下去的怒气又添了上来:“或许你心中,也没有一星半点王爷的位置。”
夏初心中越发酸楚,她似乎从来也没有给过月风挽什么好脸色,除了今日知道他即将身死才软语温言。
她茫然的松开了手,让飞廉将月风挽接了过去。
久未更换过的姿势,让她全身麻痹不能动弹,月风挽的尸身却因生前的寒凉而保持着最完美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