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中光看着萧梓穆离去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七殿下刚才说了句什么?
他要为这副莲花图署名?
这幅画居然是出自他手?
郑中光的肩膀坍塌,身形萧索。
他从前那些怨怼嫉妒的情绪,萦绕在四周嘲讽着他的可笑。
原来,即便抛开了身份。
他们,也从来都是云泥之别。
萧梓穆出了书房之后,辛涯和殷广波听闻殿下寻了府丞过来问话,便从偏厅出来守在门口候着了。
此时见殿下出来了,两人便迎了上去。
“辛涯,你去跟着那个府丞,看他会跟何人有来往。”萧梓穆对着辛涯吩咐,转身又看向了殷广波道:“你去府衙一趟,带些官兵过来看守这里,主要是软禁郑中光。”
殷广波应了声是,便急急的向府衙而去。
而萧梓穆出了府邸,一人行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之上。
皎洁明月,清澈如水。
月影映衬下的万物,皆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寂寞。
街道上有零星的灯火,折射在萧梓穆温润的脸上。
他此时仍然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短褐,遥望着远处的山峦,在此轮山月的映照下,黛眉如画。
萧梓穆驻足沉思了一会,随后加快了步伐,向客栈走去。
夜已经深了,等到萧梓穆回到客栈的时候,值夜的小二都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他叩了好半天的门,小二才从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的给他开了门。
“还有吃的吗?”萧梓穆此时才想起,自己还未曾用饭,现在早已饥肠辘辘。
“这个点只有饼了,十两一个,要不要?”小二撇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回道。
“那算了。”萧梓穆抿了丝苦笑,还不如回去啃点干粮,起码还有肉脯。
“没钱还矫情。”小二嘟囔了一句,转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趴了下去。
萧梓穆看着他肆无忌惮的睡颜,微微摇了摇头,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进了屋子后,他从包裹里翻出了肉饼和肉脯,夹在一起吃着,又从行囊里找出了笔墨纸砚,待吃完了饼,拿毛巾擦了擦手,便就着微弱的烛光给夏初写了封信。
烛芯劈里啪啦的跳动,犹如他现在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
夏初之前的信中并没有告诉他,古皖府尹郑中光是他的表哥。
夏初让他办的事情,看来与饥荒的事有关,实则又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本能的不相信,夏初让他特意来古皖一趟,却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如果夏初知道这件事,却没有特意告诉他,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夏初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又或者,这件事是一个引子。
他选择相信郑中光,不是因为郑中光是他的表哥。
而是那位毛贤春的话看似顺畅,实则漏洞百出。
毛贤春进了书房后原本镇定自若,见到萧梓穆后对着他跪拜,唤了他殿下。
那礼节沉稳老练,根本不像一个府丞,在得知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被临时叫过来问话,该有的连贯。
虽然毛贤春起初,刻意假装一无所知的“啊”了一声,但是随后倒背如流的一番话,反而更加引起了萧梓穆的怀疑。
倘若如他所说,是郑中光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甚至让那些意图去京中告发的人,都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