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长乐公主的神操作将在场所有人都震懵了,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僵住,准备好恭贺的话也都咽了回去,位份低的齐刷刷看地,位份高的有的看天看风景一脸事不关己,有的则小心觑着帝后的神色,还有些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其中以寿丰大长公主为最,旁人还稍微用扇子遮掩一下,她大喇喇表露无疑,自当年冬祭她唯一的孙女新乐县主被削去封号后,她就跟郑皇后闹翻了。
寿丰大长公主是孝宗唯一的嫡出子嗣,孝宗在世时对她极为宠爱,宠到婚后她嫌弃驸马体弱——没错,就是下半身的那个弱,虽碍于皇家脸面未能明说,但私下大家心照不宣。
总之寿丰大长公主在怀孕生下一女后便不再搭理驸马,驸马连公主府进都进不去,没多久就有公主养面首的传闻,孝宗丝毫不追究,反而当着众人的面说是他看错了人,害得爱女“与寡妇何异”,导致驸马彻底颜面扫地,不出两年便郁郁而终了。
先帝当时能成功坐上皇位,与寿丰大长公主有非常大的关系,孝宗临去前还不忘嘱托先帝照顾好这个妹妹,先帝念着恩情,对寿丰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在位四十余年,寿丰大长公主便风光横行了四十多年。
到了永昭帝这代,寿丰大长公主也聪明,先帝一去她就收敛了行迹,又与郑皇后交好,依旧风光。
南若如今想来,她当初要收郑皇后做义女不过是一种投资罢了,什么合眼缘什么像亲生女儿都是借口,就像她后来在康怡郡主和郑皇后PK时投了郑皇后一票一样。
傅皇后眼瞧着命不久矣,未来肯定会有继后,以寿丰大长公主的性子,绝不会想看到康怡郡主上位。
她和康怡郡主的母亲寿平大长公主原本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嫡出公主,一个是不受关注的庶出公主,结果一朝皇位交替,庶出公主因为同胞哥哥当了皇帝被抬了起来,风光更盛她这个嫡出。
尤其她的女儿难产早逝,对方的女儿却眼瞧着要问鼎后位,对比落差之下能无动于衷才怪。
康怡郡主下场惨淡,寿平大长公主也早就病逝,唯一的子嗣安乐在宫中处境尴尬,而寿丰大长公主交好郑皇后,孙女新乐也时常进宫同长乐关系要好,这一局寿丰大长公主赢了。
可惜她贪欲过多,竟还想再参合一局,盯上了太子妃的位子,她找各种借口将新乐拖到十八都未曾定亲,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贪心的结果便是人仰马翻,既没抓住太子也得罪了郑皇后,落得一场空,虽永昭帝补偿给新乐一门好亲事,可据说过得并不好,强势撞上了强势,三天两头闹和离。
如今长乐公主神来一笔,寿丰大长公主瞧着简直要笑出声了。
南若目光在寿丰大长公主和安乐之间扫了个来回。
帝后回过神来,永昭帝面无表情,郑皇后挂上笑容,起身拉起长乐的手:“瞧你,哪有女儿家家好意思当众说什么嫁不嫁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我和你父皇乐意,人家建昌侯也未必乐意。”
长乐刚想开口反驳,被母亲投来的眼神惊住,竟哆嗦了一下。
郑皇后笑如春风:“何况这姻缘讲究你情我愿,还得问问孙公子的意愿,否则成了怨偶,将来叫人看了笑话,您说呢,陛下?”
永昭帝掀起眼皮环视一圈,看不出喜怒:“既已礼成,便散了吧。”
说完起身离去。
皇帝说散那就散,南若便上前示意来宾可以走了,上首郑皇后已经将长乐拖走,只剩下太子和荣王,他亲自上前恭送。
荣王已经长成了挺拔俊秀的少年,眉眼间昔日的天真烂漫散去,透着些许阴郁,或者说叫丧,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这场闹剧无动于衷,还是太子叫他才回过神,慢吞吞起来。
太子神色淡淡,把玩着望远镜,路过南若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想知道内情别急,容后就告诉他。
南若恨不能立刻拉住太子问个清楚,瓜吃到一半戛然而止实在挠心。
“南宫。”荣王路过叫了他一声,脸上带出几分笑,“你送的画我看过了,我很喜欢,谢谢。”
南若笑道:“王爷喜欢便好。”
长乐的及笄礼也是荣王的生辰,他按惯例给两人都送了贺礼,给荣王的是一幅海上见闻图,当初荣王找他谈心说的话他一直记得,这几年送他的礼物皆是各种风景。
荣王不便多留,寒暄两句便追上太子走了。
长乐公主丢下的炸/弹并没有因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永昭帝这一届皇室人丁凋零,后宫也风平浪静,难得有了这样一个大八卦,几乎全民参与。
碍着銮仪卫的暗探,官员勋贵们只敢私下议论,反倒百姓无所顾忌议论纷纷。
短短两天,摸鱼社送来的消息便有厚厚一堆。
同时太子也叫傅卓送来了内情。
果然如南若所料,这里面有安乐和寿丰大长公主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