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林琛的爸爸端起茶壶,为家人都倒了一杯湛黄的大麦茶。
林璟则拿着一张火锅菜单,握着铅笔,问:“妈妈,你想吃什么??”
“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看着失而复得的大儿子,妈妈的眼圈红红的,然后问林琛,“这次能待多久?”
她之前不敢提这个问题,就怕眼前的儿子只是个游魂,等她一问,就想起自己早已离世的事实,因而彻底消失。
可当她浑浑噩噩地打碎了餐具,弄得厨房一片狼藉,林琛提议出来吃饭,大家一起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身边是真真切切的大儿子。
面对母亲带着隐约的期待,但又担心他不能久留的神?情,林琛想着克里?斯和家人相处了大半个白天,估计自己的时间也不会超过?这个数,说:“今晚能在家里?过?宿,但如果有事,会提前离开。”
“那之前……”说着,妈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林琛知道,母亲想问自己为什么?能离奇地死而复生,这些天又去做什么?了,但他放弃了把自己正身处异界的真相说出来。
毕竟,异界渺茫,说出来就像是天人永隔,太令人担惊受怕。与之相比,参与一项安全但需要极端保密的任务,因此不能回家,说出来才能让人安心。
“我去执行任务了。”他说,请郭嘉不要计较他的谎言。
弟弟林璟立刻想到了什么?,他问:“所以,老哥你在濒死时觉醒了异能,被龙组带走,去和邪恶势力做斗争去了?”
思路一下子被带偏,林琛差点被茶水呛到:“哪来什么?龙组和异能?最近你又偷看小说了?”
“我懂,有保密条例。”林璟抱着水杯喝了一口热茶,面上一副中二少年的自以为稳重的神?情。
“我亲眼看见你被推进?火炉,没有异能,你现在怎么能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他低声嘀咕着。
林琛敲了他脑壳,板着一张脸,却是胡诌道:“别整天胡思乱想,要相信科技,尸体是假的,是3D打印出来的,我进?行的也只是普通的科研任务,不需要去人争斗。”
他弟明显不信。
林琛张口就来:“现在大家看到的技术都是民用的,所以比较粗糙,真正尖端的3D打印出来的生物体,早就做到了让人分不清真假的水平……”他说的一道一道的,勉强让他弟接受。
这时,他父亲又问:“能说你去了哪吗?”
林琛沉默片刻,才说:“不能说。”
他说:“我去参与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事,可能会很久以后才能回来,也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
整个包厢里的气氛,立刻沉郁了下去。
“回不来?”妈妈看着林琛,神?色是无法形容的悲怆。
锅底渐渐开了,热气蒸腾,湿润的水汽挡住了几人的面容。
林琛心中一痛,不敢抬头:“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服务员推门而入,问大家有没有点好菜。
爸爸放下杯子,说:“先点菜,有事吃完饭再说。”
“先吃饭。”妈妈也说着。
林璟这才如梦清醒,点头道:“好的。”说着又转头看向林琛,“哥,你快看要点什么?菜啊?”
“哦。”林琛也才反应过?来,随即拿起面前的菜单,“让我先看看。”
本来只是缓解气氛的行为,却在看见熟悉的火锅食材时破防。
看着这些许久未曾见过?、吃过?的食物,林琛心绪复杂,他拿起了铅笔。
不知不觉地,他划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勾。
……
饭后。
“吃的好撑。”林璟拍了拍肚子,看向林琛,“老哥,你怎么点了这么?多菜?”
“很多吗?”林琛故作疑惑,想稍微掩饰一下自己做下的傻事。
“不多,一点都不多。”妈妈立刻回应道,“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是吧,哥哥?”她看向丈夫。
听着这话,爸爸也关心地问道:“小琛,今天吃饱了吗?”
“我已经吃撑了。”林琛看着家人,提议道,“我们在街上?散会步,消消食吧。”
“好哇。”林璟率先应和。
夜色一点点地变深。
街边的路灯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四人已走到家门外。
林琛隐约感觉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引力在变强。
他说:“时间快到了。”但是看着努力陪他一起微笑的家人,他不忍把自己该走了的话说出去。
妈妈问:“那边很远吧?”
“是的。”
“要连夜走吗?”
“嗯。”
“还没到时间吧,要不然回家先睡一觉,休息一下,路上会很累的。”
担心自己会突然消失,林琛本想拒绝,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归,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林璟立刻拿出钥匙,走到前头,把门打开。
“哥,欢迎回家。”站在门口,他说。
于是他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男儿在他乡,焉得不憔悴。”——汉·佚名《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