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教堂。
一位神职人员正在劝说身旁之人:“主教,请冷静。”
“你让我怎么保持冷静?”克里斯的老师,质问着十年未见的同僚,“你故意将我引开,就是让我的学生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迫害?”
就在不久前,他在发现克里斯使用灵力与朋友动手后,就封印了他的灵力,以防止时空烙印尚未褪去的学生,产生灵力暴动。
现在,克里斯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在超凡面前毫无反抗能力,这让他如何放心?
面对昔日同僚的愤怒,来自海上的使者回道:“他不能一直处在你的庇佑下,他需要成长。”
“我的学生在年幼时就已经遭逢过厄运,他远比同龄人成熟。你们还想他成熟到什么地步?”主教反诘。
十年前,当他决定收下那个眼中满是警惕的男孩作为学生时,他便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再不希望他遇到什么不幸。
但是,使者却并不赞同。
他平静地阐述着教会对克里斯的期盼:“主教,你的学生生来便担负着超越凡人的使命,孤独是英雄的本色,苦难与荣耀是他的必经之路。他已成年,不能继续停留在你为他创造的安全屋里,这会损伤他的成长速度,现在的他,有些过分天真了。”
“抱歉,我只是希望,克里斯能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教义中,风暴的眷者并无追逐尘世幸福的权利,但主教仍然自私地期待着,他的学生能够平安喜乐。
想到这,赫里斯有些愧疚地转身,口中坚持:“就算不能阻止教会的安排,我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排挤、厌弃与驱逐,只能孤身踏上那条风暴之路。”
但是,就连这最简单的美好心愿,使者也不愿让他保留。
“赫里斯。”使者叫住了男人,他一字一句地念道,“神说,要牺牲。”
主教止住了身体。
风霜早已染上他与使者的面容。
“神说,牺牲者独一无二。”使者无波无澜地念出了第二句神谕。
“我们不能擅自去插手被选中者的命运,作为风暴的教徒,我们应该早已习惯,与最亲密的人们诀别。”
主教闭上了双眼,他想起了深埋于心底的悲伤。
二十年前,十五年前,在神谕之下,他们曾一次次地送别最亲密的同伴,又一次次地收到他们殒身风暴,尸骨无存的噩耗。
许多往事的模糊轮廓在主教的脑海中浮现,旧日同伴的音容笑貌仿佛仍在眼前,却又如泡沫般破碎。
“而且——”在主教对往昔时光的追忆中,他的同僚继续说道,“在我们的注视下,你的学生提前经历苦难,遭逢厄运,锻炼心智,比他日后独自面临预言中的危险,要安全得多。”
神谕压人,主教转回了身体,又睁开了双眼,他苍白的唇微动:“风暴信徒赫里斯遵从神谕。”
赫里斯颤抖地在胸前画出了风暴的标志。
“滋啦——滋啦。”
诺克森府邸,闪烁的电光萦绕着床上昏睡着的乔治。
回到家中后,有些沉默的乔治突然倒在了地上,开始了血脉苏醒。
守护他的林琛,则向询问管家是否已经找到了诱发乔治血脉的原因。
对于贵族而言,一旦一生被隔离在超凡世界外,不再知道,不再期待获取超凡力量后,超凡的血脉就会沉寂下去,不再觉醒。
而帝国建立后,迎来了和平的超凡者们,就不再需要使用足够多的资源,来维持家族内部超凡者的满员,这样的隔离就被普遍地运用到了贵族的家庭内。
在被隔离的情况下,乔治的觉醒就显得非同一般。
“大少爷。”管家恭敬地回道,“乔治少爷的画发生了变化,这可能是诱发他血脉的原因。”
他从属于乔治的储藏室里,取出了一百多幅油画。
湛蓝的海洋,深蓝的海洋,浅粉的海洋,碧绿的海洋,泛着金光的海洋,橙红的海洋,黑色的海洋……颜色各异的油画,就这样摆在了林琛的面前。
林琛扫过这些油画,从笔触尚显稚嫩的粉色海滩,到夕阳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独自漂泊的小船,他的目光停住了。
他轻点这幅油画上高悬的夕阳。
下一刻,璀璨的流光点燃了画中凝固的红日。
涛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