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明,江枫早就熟悉至极。
这些年来,他也习惯被其说笑,大多均不在意。
然而这回却不同。听了徐明之言,江枫蓦地有些情绪波动,神情古怪,似是气恼,又似极为不满那般,愤愤不平地道:“某些人啊,身在福中了,便来取笑别人!当真是——岂有此理!”
江枫见某人不为所动,心中忽地气愤稍减,呵地摇头笑道:“也是,某人榆木疙瘩,怕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倒也有趣得紧。”
“唔?”
一开始,封亦还没反应过来,带着疑惑地嗯一声,算是应答。
“哈——?”
等待蓦地明悟江枫话中深意时,立时目瞪口呆,下巴几乎掉落地上!那神情,便如骤然之间,亲见了斗转星移、太阳西出、飞瀑倒流、虎狼素食那般,完全一副无法理解、无法置信的模样。
“我、我错过了什么吗?”
封亦看了眼徐明,又将目光复归江枫身上,“江师兄,我好似也才闭关半月吧,怎地便感觉仿似沧海桑田之变呢?”
江枫没好气地白了徐明一眼,对上封亦目光,点点头叹息,道:“此事细细想来,倒也不是偶然,在你下山那一年中便有端倪。起初我也没觉察,还是前次遇见小——咳,遇见你苏师姐,从她口中方才得知些许内情。”
江枫叹道:“我一开始,反应几乎跟你一样。”
封亦倒吸几口凉气,还是觉得胸中有股气息无法平静:“这、这分明说不通嘛!”
江枫顿了下,竟似颇有感触那般道:“封师弟,你还年轻,哪里知道情之一字,最是不讲道理的!”
“嗷,”封亦点点头,作为理论家,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理解的,“的确是如此。”
徐明在一旁,全然摸不着脑袋。
听这两人说话,明明每个字都理解,可连在一块儿,却硬是让他疑惑不解。到了此时,他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两人,道:“喂,你们在说什么呢?”
江枫闻言看向他,胸膛一阵起伏,似有些气恼。
封亦则以同情地眼神看了他一眼。
而后,两人又默契地转开目光,一齐不再理会他。
“江师兄,是哪一位呢?”
封亦心里跟被滚滚爪子抓挠那般,好奇万分。然而江枫只是眉头一挑,眼中传神。封亦皱眉,略做回想思索,恍然惊悟!又以眼神回视相询。江枫目露惊讶,似乎很意外他竟能一下猜中,再次以眼神回以肯定。
两人相视一眼,复归感叹。
人在探究隐秘与八卦时,总能相互之间产生奇妙的默契。
如此繁复对话,他俩竟单以眼神交流,便各自明了。
徐明愈发莫名其妙,只隐隐地觉察到两人身上隐约的恶意,显然他俩谈到了自己。
“喂!”
“你俩是在说我吗?”
江枫叹息摇头。
封亦沉吟着,忽地小心试探,缓缓地道:“师兄,我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曲莹师姐此人如何?”
“曲师姐?”徐明虽感觉这问题有些突兀奇怪,不过他还是认真想了想,道,“曲师姐人不错!”
封亦眼睛一亮,忙追问道:“哦?还有吗?”
徐明笑着道:“最要紧的是,曲师姐剑法精湛,基础牢靠,是个极为不错的切磋对手!”
“......”
封亦无奈,一时沉默。
江枫明白封亦此举含义,见此,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明皱眉,狐疑地看着两人:“我怎么感觉你俩今天怪怪的?难不成都修行除了岔子,走火入魔了吗?”
封亦白眼一翻,没理会他。
而是起身到房中,取出为他俩准备好的东西。
但见封亦一手一物,各自托着一个陶土小坛,宽不过五寸,高不过一掌,很是精致玲珑。
两人初时没注意,等封亦走回来,他们看到封亦双手各自托起之物时,齐齐面色大变!
然而两人的反应,又各不相同——
意识到封亦手中之物时,江枫几乎立时从座椅上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过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徐明则惊呼一声,又喜又惊,“嗖”地一下探手抢过一个陶土小坛,往袖中一塞,旋即谨慎四顾,一副贼眉鼠眼滑稽模样!
随即江枫也回转身来。
“喂,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封亦看他们如此紧张,不由好笑,看来上回的教训极为深刻啊。他道:“之前我去拜访了大竹峰田师叔与苏师叔,为两位师叔备了份见面礼。此次我再去,竟从苏师叔处得到了一份回礼,便是此物了。”
江枫有些懵:“你、你是说,苏师叔居然将酒作为礼物赠给你?”
封亦道:“此物是酒,却也不是酒。——它是‘灵酒’!”
江枫仿似被噎住一下,道:“那不还是酒嘛!我说师弟啊,上回咱哥俩儿确实不该诱你饮酒犯令,可我们也受了责罚,在落松涧足足面壁了一年!你这,没必要还来报复吧?——就算要报复,也得等此次‘七脉会武’大比过去了再说啊!”
徐明“嘁”地嘘了声。
说了一大通,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