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拜见师父!”
“唔,起来吧。”
商正梁将手中茶盏放在身旁,看向封亦的神情中隐约带着一些复杂,不过更多的却是庆幸与欣慰——庆幸当日益州,自己发现了他,并将他一齐带回山来;欣慰的则是,若他能闯过眼前这一难关,假以时日,朝阳峰便真正有了兴盛的希望。
封亦起身,随着逐渐想通,目光也变得平静起来。
不管最终师父做出的决断如何,他都不会有所埋怨,毕竟师父与他只有恩德。或许最多,也就是一些遗憾了吧。
“封亦,为师确实没想到你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商正梁似在措辞,一字一顿地缓缓开口。封亦神情一黯,没等商正梁说完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潜台词,忽地开口岔断,道:“师父!您不必细说,弟子知道了。弟子这便——”
“唔。”商正梁好笑地看他,道,“且住,先听为师把话说完,事情与你所想那般有所出入。”封亦怔住,道:“师父,难道不是我全然没有修行资质吗?”
商正梁摇了摇头。
封亦霎时心中狂喜,仿佛刮起风暴,一应阴霾尽皆消散:“师父,您的意思是——弟子其实是能够修行的?”
“不错。”商正梁没有恶趣味,自不会故意促狭逗弄,便先肯定了他的话,这才继续说道,“只不过,你与徐明他们不同,眼下正面临一道坎。”说起这个,商正梁都不禁古怪地打量了一眼封亦这个弟子,顿了一下,又道:“它对你来说,既是阻碍,也是莫大机遇。简而言之,你唯有迈过这道坎,才能真正踏入修行;同时迈过这道坎,也能为你带来前所未有的助益,甚至未来的道路不在为师之下。”
为不使前途无量的弟子从悲观沮丧走到另一个自傲自负的极端,又或者只是为了挽尊,商正梁没有全然据实相告,说的谨慎了些。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足以让封亦喜形于色。
只见他激动难捺,扑通一声拜道:“弟子请师父指教!”
商正梁一捋胡须,点头暗道,如此谦虚谨慎方为正道!他理了理思绪,打算将发生于其上之事前因后果加以简述,而后缓缓开口道:“要讲明你修行所遇之困境,便先需明白一个概念——封亦,你可知道何谓‘识障’么?”
久久。
当封亦走出庭院时,仍自处在一种极不真实的恍惚之中。
商正梁见他是在东来殿后殿庭院,那是首座真人平日休憩、修行之所,前方大殿平日很少用到,多是举行要事或会见贵客。封亦此时便站在后方庭院的入口处,久久难以置信。
“原来自己并非是修行绝缘,从某种程度来讲,反而还是一个修行资质卓绝的天才?”封亦有些想笑,觉得很是不真实,直到伸手在胳膊上用力一掐,剧烈疼痛叫他倒吸一口气,他揉着那处痛处时,才知道原来当真是如此!
“‘识障’~”
“‘识障’——!”
封亦终不是年纪轻轻的孩童,他的心性经由两世历练,早就变得坚韧,虽有大喜,但最终还是很快平复下来。他的脑海里回想起方才师父严词正告之言——
“封亦,须知‘心境’不似修行那般直观可见,修到那一步都能一眼看穿。而‘心境’到了哪一步,谁也没法真切地告诉你——也许你下一刻便顿悟达到‘玄妙之境’,也可能你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能达到那般境界。”
“偏你与其他人不同,‘心境’不到,‘识障’不消,你便却无修行的可能。那是一层牢牢锁住你的枷锁,也是助你腾飞的机遇,究竟是受困枷锁难得解脱,还是好风借力直入九天云霄,便全然只能看你自己了!”
封亦神色逐渐坚定:“师父,弟子定不会让你失望!”
等封亦转过庭院,来到前方大殿,又从大殿一侧走到太极坪时,迎面便碰上几个熟悉的身影。
“封亦!”当先急急忙忙沉不住气便跑过来的,自是徐明无疑了。只见他面带关切、神色焦躁,见面便道,“怎么样,师父他怎么说?你还能继续修行吗?”
来的不止是他,江枫与何劲两位师兄也并没离开。
听得徐明一连迭发问,何劲忙止住他,道:“别着急,咱们听封师弟自己说!”
见他们三人都记挂着自己的情况,封亦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向来情感内敛,不善表达。当即只颔首示意,便说道:“三位师兄无需担忧,师父已经为我寻到了解决之道!”
徐明喜得拍手叫道:“太好了!那明日我们可以一道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