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潭外的洞窟里,季玄清心急如焚,同时又满头雾水。
石门关闭了,无疑是苏星阑所为。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自家小师弟在搞什么鬼。
苏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凡人,如果苏星阑神志不清朝他下手,用不着多此一举。
最重要的是,石门关闭的瞬间,季玄清隐约感应到一股属于陌生人的波动突然出现。
不是苏星阑的气息,更加不是苏宁。
这样一来,他本就坐立不安的心绪变得异常烦躁。
开启诛魔潭的术法钥匙“九玄封灵术”,只有他和苏星阑两人知晓。
且需要撞响十声浩劫钟,引动第九峰的阵眼。
多层条件叠加,方能顺利打开第六峰的潭门深渊。
自打苏星阑上山,自镇诛魔潭底。
这些日子以来,季玄清不曾外出过。
哪怕前几天闭关破境,亦留有心神暗中注视第六峰。
再则,三十六剑隐匿主峰,同样密切关注着山上的一举一动。
外人擅闯昆仑难于登天,就更别提无声无息的混入诛魔潭了。
别的不说,光说那九玄封灵阵,是昆仑开山老祖亲手所设。
真仙修为布置的攻防双阵,数千年来,即便年久失修,威力大打折扣,亦不是普通武者能找出漏洞的。
起码武力十六层以下,断无破阵的可能。
这一点,季玄清坚信不疑。
退一步说,华夏之大,又有几人登顶武力十六层以上?
就算是那几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亲自出手,也没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问题来了,那股陌生波动到底来自于谁?
是错觉吗?
还是真的有人溜进了诛魔潭?
季玄清脚步匆忙的来回走动,眉头紧锁,无法确定。
烈焰符所能维持的半个小时已经过去,苏宁如何抵抗其中的寒气?
他明明千叮万嘱告诫苏宁,要离深潭远一些,万不能惊扰“沉睡中”的苏星阑。
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苏宁显然没有听从他的安排。
季玄清无比后悔,后悔自己生出了恻隐之心带苏宁下来。导致陷入被动绝境,完全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若石门还开着,或许他会不顾门规硬着头皮强闯一次。
不为别的,就为昆仑愧对苏家,他季玄清有愧小师弟。
当然,也为了他的宝贝徒弟灵溪能顺利渡过明年三月的红鸾劫,为了那真龙真凰加在一起足有四斗的深厚气运。
遗憾的是,苏星阑武力十七层的修为封闭洞窟,季玄清自问打不开。
想到这,他不禁惨笑闭目,满心悲凉。
“嗖。”
一道明黄灵符从深渊入口传下,季玄清举手轻握。
这是昆仑传音符,杜奇瑞的声音蓦然响起道:“真凰星有陨落征兆,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季玄清神色大变,瞳孔剧烈收缩。
果然,苏宁确实出事了。
他不再停留,当即钻出洞窟,直奔第六峰山顶。
“父亲。”季青禾眼中含泪,小声抽泣。
杜奇瑞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摇头。
季玄清抬头望天,呼吸急促。
那颗代表苏宁气运命格的真凰星黯淡无光,近乎熄灭。
“我的错,是我的错。”
季玄清喃喃自语,再难保持镇静之色。
他颓废坐地,面色潮红。
“哇。”
猩红的血从口中吐出,刚刚成功破境迈入武力十五层的季玄清又一次跌境,重回武力十四层。
“大师兄。”杜奇瑞俯身搀扶,颤声自责道:“怪我,是我劝服你带苏宁下去。我是昆仑的罪人,其罪当诛。”
“为何如此?为何……”季玄清掐指捏算,再观天象道:“在此之前,我曾以苏宁的生辰八字推演天机,他明明安然无恙的呀。”
“如今天机突生骤变,没道理,没理由这般迅速。”
“生辰八字是星阑师弟给我的,绝不会出错。”
“那么错在哪里?因何而错?”
季玄清不顾体内伤势,盘膝在地,十指飞舞道:“昆仑有术,借运改命。以我阳寿三年,重推苏宁命数。”
“集九峰之力,速速助我。”
“开。”
季玄清披头散发,疯癫成魔。
“嗡。”
九峰齐鸣,如游龙低吟,荡漾八方。
主峰涌动紫光,凝聚成线。
第二峰乍现赤芒,云层翻滚。
第三峰凭生橙波,接连天际。
……
第九峰喷洒白芒,雾气弥漫。
短短的数十秒,昆仑九峰无比绚烂,胜似人间仙境,如梦如幻。
季玄清双手合拢,朝天竖立。
九座山峰绽放的光彩短暂串联,形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杜奇瑞掏出乾坤印,置于季玄清身前。
后者曲指轻弹,血珠飘荡旋转,最后落于印章之上,当即晕散。
“华夏有子苏宁,江夏市桃山村人,生于……”
季玄清嘴皮抖动,吐字如珠。
半晌,他腮帮膨胀,喉结鼓动,拼命压制遭受天机反弹的气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