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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淞,准确地说,应该是吴淞江所。
这个大明的千户所,隶属于太仓卫,也曾显赫一时,其为水陆要冲,苏松喉吭,北可以扼长江之险,南可以援金山之急。
如今,原址成了吴淞卫的驻所,地盘扩大了数倍。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从杭州府至吴淞的铁路终点就在此处。
终点,许多时候就是起点。
铁路是从两头往中间修,听起来这很简单,但其实,这非常难,最大的难点是,在没有正确定位的年代,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头铁路会不会在相交时,东西偏差出数十里去,而这数十里,可能正好是一条江河,或者一个湖泊,让你急得直挠腮。
好在,戚道昆加上沈廷扬的组合,让一切比较顺利。
将接见卫匡国的第二次会晤定在吴淞卫,不是吴争想“仗势欺人”,事实上卫匡国只是个传话人。
定下这里,是因为三大水师的主将,在此聚集。
“尊敬的吴王阁下……。”卫匡国脸色紧张地看着吴争,他是看着吴争一步步从一个千户,到指挥使,然后伯、侯、公,最后封王的。
可以说,卫匡国是吴争发迹的见证人之一。
然而,卫匡国有些怕了,曾经的少年,如今的王爷,一种越来越强大的无形威仪,让卫匡国喘不过气来。
“尊敬的吴王阁下,世间的财富需要的是分享,而不是独占,把每个涉及者、争夺者吸引在身边,远比树起无数敌对者,要合适得多……这是一场误会,让无数人丧生的该死的误会,看在上帝的份上,让它远去吧,再不要回来。”
吴争笑了,笑得很真心。
还有什么比占据优势,以一种恩赏的气势,来决定一场战争的结束,更令人高兴的事呢?
“亲爱的马尔蒂尼先生,你来华夏也不少年头了,应该知道汉人并不好战,本王是汉人,也不例外……好吧,本王同意你的说法,愿意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上帝啊,这一定是我一生中听到最传递的福音了!仁慈的吴王阁下,你会得到天主最慷慨的赐福……。”
“不,不……亲爱的马尔蒂尼先生,虽然本王愿意结束战争,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先小人后君子,为了长久的和平,为了一起愉快的赚钱……本王提议,东番岛归还我朝。”
卫匡国愣住了,他张大了嘴巴。
吴争浑然不觉,他继续道:“当然,本王可以允许各国商人,不,甚至是荷兰海军继续在东番岛的存在……他们依旧可以控制马六甲海峡,继续一本万利的香料贸易。”
卫匡国开始苦笑,“尊敬的阁下,这显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想提醒阁下,在东番海域,荷兰人还有不上千艘的战舰,这是一支不可忽略、轻视的武装。”
吴争微笑道:“当然,马尔蒂尼先生是本王的朋友,是汉人的朋友,本王又怎会让马尔蒂尼先生为难呢……这样,你将本王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克里?索恩,告诉他,他的舰队确实强大,但他缺少补给,东番岛提供不了他足够的食物、弹药,最大的问题是,他补充不了士兵。但本王不同,沿海上千万汉人,随时可以成为士兵,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就算是十中取一,那也是百万之众,就算扎一片竹筏,也可以将水雷布满东番岛水域……告诉他,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握手言和,愉快地赚取银子……你放心,克里?索恩是个聪明人。”
卫匡国郁闷地走了,或许这是他此生最郁闷的一次外交。
很显然,他能理解吴争说的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卫匡国才觉得可怕。
太可怕了!
卫匡国在大明待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清军入关,他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明人”。
汉人有句话他很明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汉人已经觉醒,至少沿海汉人已经觉醒……至少大将军府辖下诸府的汉人,已经觉醒。
千万人口,百万兵源,这话不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