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跟着晋阳公主办事,以后大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一来,顾家有什么必要养着她?
见顾文澜信誓旦旦的,邵氏不好多说什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无忧,你自己打算就好。”
一开始所谈及的婚事,母女二人皆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
被亲事困扰的不止顾文澜一个,还有姜行云、付习原。
付习原也就罢了,他有一个亲儿子,一些挑剔忌讳的权宦世家不乐意女儿嫁过去当继母,自然对付习原态度冷淡,当然,还是有些人对此接受良好的,压根不计较。
可姜行云不同,他是一朝中第名气响亮,外加天子器重,仕途坦荡,还没有定亲,多的是人愿意招他为乘龙快婿。
只不过,姜行云不喜欢赴宴外出,甚少与人来往,许多打算提亲的人也只能另辟蹊径,找找法子。
此时,姜行云的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面容姣好的女子一脸羞涩地瞅着跟前俊俏的姜行云,有意来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
姜行云皱紧眉头,这位女子旁边站着的一个贵妇满是积极地对姜行云介绍说:“行云外甥啊,你看看,这是我的小女贺兰依依,依依啊,赶快见过你表哥。”
“见过表哥。”
音若黄鹂,加上姿色美丽,美人胚子一个,估计换做别人,早已经心神荡漾。
姜行云却反应平平,贺兰依依与其母岑氏是他富贵后才找过来的亲戚彼此间已经生疏好多年了。
自打姜家没落以来,姜行云受够了白眼,连带着对亲人感情看得也相对冷淡了不少。
这时候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姨母跑过来积极跟他介绍婚事,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贺兰依依他没感觉,岑氏……
岑氏不知姜行云心中所想,依旧态度积极地介绍贺兰依依的种种优点:“行云啊,你是不知道,自小依依就饱读诗书,八岁就读完了四书,也略通五经,幼承庭训,柔嘉居质,落落大方……”
“姨母、表妹远道而来,想必很累吧,要不我带姨母表妹下去歇息。”
姜行云神色淡淡,三言两语就打断了岑氏的话。
岑氏讪讪一笑,“这……姨母不累,行云,姨母就依依一个女儿,记挂得很,她爹又死得早,没有兄弟撑腰,受尽了苦头,姨母就怕依依受委屈……”
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岑氏与姜行云生母姜岑氏是亲姐妹,从小到大一直是感情深厚的好姐妹,不过两姐妹的命运在长大后截然不同,一个嫁给了京城高官,另一个嫁给了当地一颇有声望的书香门第。
原本两姐妹就因为嫁人感情联络变少了,更不用提两姐妹嫁过去后各种事情要操心,渐渐地,来往也就断了。
这些年姜家发生了诸多变故,先是牵连进政治漩涡里渐渐败落,后又是姜家行为不端,得罪了一些贵人,被排挤出官场,以及姜岑氏的丈夫生了病再也没有起来,多重因素加在一块,姜岑氏一病不起,走了。
而岑氏所嫁去的人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丈夫早死,夫家叔伯兄弟对其家产垂涎欲滴,欲逼迫孤儿寡母交出田产财产,若不是岑氏有几分本事,否则的话,岑氏与贺兰依依早被扫地出门,连吃饭都成问题。
岑氏一个人养着贺兰依依,本就辛苦,原本还发愁贺兰依依的婚事,族中人有意把她嫁去富商家当填房,她怎么可能同意?
就在此时她听说了那个多年未曾联系的姐姐留下来的儿子出息了,果断带上女儿前来投奔。
可是两家人来往都没有,姜行云会收纳她们吗?
这也是为什么岑氏一过来就积极介绍贺兰依依的原因。
姜行云也知道这个多年不联系的姨母岑氏对他暂时没有恶意,不过啊,人心难测,他还是小心为妙。
“表妹不会有事的。”
姜行云言不由衷地劝说道。
他对这个便宜表妹没什么好感,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倒也愿意给她找一位好夫婿嫁过去。
“好,有你这句话,姨母就放心了。”
岑氏擦拭泪水,扭头吩咐贺兰依依,“你别给你表哥添麻烦,知道吗?”
“依依明白,”贺兰依依欠了欠身,规矩周全,“打扰表哥了。”
“没关系,你们暂时住在这里吧。”
姜行云随后叮嘱小厮将两位带下去,岑氏与贺兰依依就这样跟着小厮的步伐走了。
她们一走,姜行云倚重的书童扬儿按捺不住,就问他:“公子真的要收纳岑夫人于贺兰小姐吗?”
不提岑氏与姜行云的亲戚关系,就单凭姜行云现如今的上升趋势,娶一个对他仕途没有太大帮助的表妹当夫人这笔买卖不划算啊。
姜行云挑了挑眉,“要不然呢?她是我姨母,莫非还能让她们露宿街头吗?”
岑氏流落街头,那么第一个被骂的就是他了。
扬儿满是不赞同,“公子,姜家已经没落,娶一个没名没姓的贺兰小姐为妻,有什么好的?”
贺兰家即便不败落,在遍地权贵的平城里,连盘菜都不是。
扬儿的嫌弃,姜行云心知肚明,他警告道:“无论如何,贺兰小姐岑姨母是我的亲戚,你得妥善照顾她们,她们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是,公子。”
扬儿应道。纵然没有多少感情,可于情于理,姜行云都得妥善安置她们。
一个不好,吃亏的是自己。
姜行云不知为何忽然记起顾文澜来,一时沉默。
“公子可是想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