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和她玩了这么多年的暧昧?你耍乔琪是吧?”他喘着粗气站在那里,像一只斗红了眼的公牛。
陈慕云蹙着眉头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平稳了不少。
“乔南,你这话我不能认同。这些年,不说乔琪曾经有过男朋友,就算我们碰到一起,我也从来没有和乔琪暧昧过。是,我承认我猜得出乔琪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表白过,我不可能主动找她拒绝她。她是女孩子,这点面子我总得给她留着。假如你一定要觉得这样是在玩弄她的感情,那我懒得再解释。”
陈慕云一向沉默寡言,在简乔南的印象里,他很少会有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尤其还是这么认真的口吻,而且说的话也算在理,简乔南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话反驳他,只能放软一点态度,带着一点恳求的意思。
“乔琪她喜欢你。”
“抱歉。”陈慕云神色异常认真,“我和乔琪完全不合适。而且我从来都不喜欢乔琪这种性格的女孩子。”他顿了一下,“假如你真的觉得我有主动拒绝的必要,我明天会找乔琪说清楚。”
陈慕云说完离开,简乔南站在那里,心中像被什么堵得严严实实地,可是却找不到发泄口。他大喘着气站了一会儿过后,动手将陈慕云家客厅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这才愤愤离开。
车子开到半路,他给陈慕云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吼那边的人。
“不用你说!我来说!我简乔南的妹妹,不知道多少人争着娶呢。你以后就后悔吧,王八蛋!
***
夏草挂掉电话,洗澡上床,却难以成眠。
人生,总是需要适当的妥协,谁都不可能完全的随心所欲,她自然不能例外。
作为一个女儿,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并以她自己的方式在保护她的母亲,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刺的刺猬一样,随时都在准备着战斗。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完全不希望她的孩子再承受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陈慕云说的对,作为过来人,她更应该能体会那个孩子的感受。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让一个孩子来承受她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夏雪晨有权利得到来自父亲的爱,有权利得到一个孩子应该得到的最基本的快乐。
所以,她愿意妥协。
只是,明明是这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为什么却让她觉得这么悲伤呢?
***
夏草睡不着,索性起了床,光着脚来到阳台上。
外面有如水的月色,似银霜一样铺到阳台上。她的手碰到栏杆上,触感冰凉。
夏草在这一瞬间想到某个雪后初睛的夜晚,好像也是有这种溶溶的月光,她和某个人一起,沿着江边慢慢的走着。
空气寒冷干燥,路边圆球状的路灯像一颗颗明珠一样衬在墨色的夜空下。
她的手放在对方的衣兜里,十指紧扣。明明那么冷的天气,手心里却开始冒汗。
“夏草。”在一个灯光微弱下来的地方,那人停了下来。
她也停了下来,虚虚地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抬头看面前的人。
对方高大,英俊,眼睛明亮如星,眼神温柔似水。
她忍不住微笑,一个笑还没有成形,灼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有夜风柔柔的拂过,夏草猛地醒了过来。她的面前,仍然是寂寞如水的夜色。
那样热烈的吻,那种幸福的整颗心都要裂开一样的感受,都是她后面这几年,再没有经历过的。
她最单纯的快乐,在那三个多月的时光里,已经全部消耗尽了。
二十五岁的夏草,其实,已经老了。
她的眼角有热热的东西滑过。
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
她的手机在卧室里拼命的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夏草吸了下鼻子,转过身走进去,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顿时呆住了。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夏草一颗心砰砰的跳着,好像得强按着,才不会跳出胸腔。她看了下时间,将近凌晨一点钟了。
按时间算,他应该是接了电话后马上就赶过来的。
“我现在下来。”她说。
她说的很平静,可是在穿鞋子时,却将两只鞋子穿反了。她的睡衣样式保守,就算穿出去,很多人都会以为是长裙,所以她也没换,头发也只是随便挽了个髻,就匆匆的跑出门去。
深夜的小区里,终于失去了白天的喧闹。鞋跟叩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夏草一步步的靠近了小区的门口。
陈慕云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不远处,人已经下了车,正站在车边,看着她过来的方向。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