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嫣前一日太累,又受了点惊吓,第二日起得便晚了些。
起身后想去寻萧景澄,却被告之王爷一早便出门去了,于是只能作罢。
回去的路上正巧碰上严循,她便又问了两句。
“王爷可是去了皇城司?”
严循待她颇为客气,笑道:“王爷一早便去了杨宅,或许晌午就会回来。”
杨宅。那王爷是去见从前的太子妃殿下了?
郕王本是成慧太子之子,其母李氏便是太子妃。余嫣从前听父亲提起过,知道李氏乃出生高门旺族,其父李擎元曾是太子太傅,当年被明帝选来做了成慧太子的老师。后李氏成了太子妃,李家与皇家的渊源便更深了一层。
当年成慧太子早亡,听说先帝待他们母子不薄,一直留他们在宫内住着,萧景澄更是明帝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
只是不知为何,明帝薨逝后李氏竟是出了宫,后又嫁给了一个姓杨的书生,过起了寻常妇人的生活。
此事颇为忌讳,余嫣也只隐约从父亲口中听出点端倪,知道大约是与当今圣上有关?
皇家之事余嫣自然不好随口议论,于是谢过严循后便回了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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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一早便被叫去了位于城南昌兴坊的杨宅。那宅子立于坊市内里的僻静处,萧景澄掀帘下车时一眼看到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不由蹙起了眉。
就知母亲叫他来定无好事,正牵着马将车往后院赶的那人看着眼熟,应是姨母家的车夫。
那人同杨家的管家一见他来,立马都上来行礼。萧景澄冷眼打量那车夫一眼,一言不发进了杨宅大门。
不出所料,一进正厅便见母亲李氏正同一妙龄少女说话。少女声音清脆中气十足,满脸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神色。
见他进来两人神情一变,李氏脸上瞬间布满喜色,而少女却一下子收了声,规规矩矩地坐好,方才还手舞足蹈眼下却是连水都有些拿不动的样子,一副娇弱美人样。
这变脸悉数落在了萧景澄眼中,令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人。
那人此刻住在他别苑的偏院之内,那一股天生娇媚而不自知的模样,是多少矫揉造作都比不了的。
萧景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听到李氏唤他的声音后回过神来,随即向母亲行礼。
李氏却道:“这般客气做什么,倒是你云表妹多日未见,你该同她多说些话才是。”
那边陆云箴听到大姨母提到自己,立马起身走至近前,向萧景澄施了一礼:“云箴见过表哥,表哥安好。”
“好,多谢。”
萧景澄淡淡回了她一句,并未再接话,反倒扭头问起李氏:“景沅在何处?”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稚嫩孩童的笑声在门外响起,很快一个矮小圆润的身影冲进门内,朝着萧景澄便扑了过来。
三岁孩童力气不大,萧景澄一只手就将他按住,紧接着便把人拎起抱在怀里。
这孩子是母亲与杨丛文生的幼子,长得虎头虎脑甚是可爱。胆子也大,旁人见了萧景澄躲都来不及,他却总喜欢缠着他要他抱,还要往他身上爬。
至于景沅这个名字,当初也是萧景澄帮着李氏取的。两兄弟虽说不同父不同姓,但却都有个“景”字,也是郕王殿下护着幼弟的意思。
萧景澄这人向来强势,皇城司内遇着嘴硬之人从不手软。但也遇软则软,比如对个三岁孩童便凶不起来,又比如对着那双雾朦朦的眼睛……
没来由地想到了余嫣,萧景澄喉头微紧,清了清嗓子后才抱着杨景沅坐下陪李氏说话。
李氏见他这样好气又好笑,今日叫他来为的便是让他与陆云箴多说说话,可他倒好耐着性子哄个奶娃娃,对一旁望眼欲穿的表妹视而不见。
陆云箴自小爱慕萧景澄,两人又是表兄妹关系,李氏是很愿意撮合两人的。比起由皇上随意指一个高门贵女,李氏自然更偏向自己的外甥女。
可看萧景澄的态度她也是无奈。自小儿子便对陆云箴不上心,也不单是陆云箴,他对哪个女子都不上心。
所以五年前那事儿李氏是断然不信的,说儿子会杀人这她信,但说她儿子去拈酸呷醋绝无可能。
她倒盼着他有一日能拈花惹草才好,那样她才抱孙有望。
想到这里她又看一眼陆云箴,示意她主动些。陆云箴今日前来为的就是萧景澄,眼下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心里激动得小鹿乱撞,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拿起帕子轻掩住唇,小声地咳嗽了几句。李氏一听立马便过来关心:“云儿这是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陆云箴没说话,只瞟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是她贴心之人,立马心领神会抢先道:“回夫人的话,我家小姐这两口犯了心口疼的毛病,时不时便要咳嗽两声。”
“这么严重,可曾看过大夫?”
“看过了,只是大夫说这病也无甚好的良方,最好的法子便是养着,再用些名贵的药材滋补身子,慢慢便会好了。”
“既如此,不若让你表哥送你些药材吧。”李氏说罢看向萧景澄,“我记得你那库房里御赐的好东西最是多,挑几根千年老参送与你表妹养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