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一想,接过信,就说:“那么算缗多有劳烦,务必尽快。”
苏三一笑,道:“同此心。”
桑弘羊一听,直接起身道:“如此我现下就进宫呈给皇上。”
苏三出了桑府,清风忍不住问:“三郎君,如此,不会激怒皇上吗?”
苏三一默,才道:“如今我们只能以进为进,此时掀起的浪头越大,往后我们才有更多余地争取。”
清风道:“与上硬碰硬必然有伤,为何不迂回曲折,想法子,将月娘子偷出来。虽则难,却更为可行。”
苏三道:“你不懂,唯有如此,才能将她堂堂正正接出来。”
她不是个委曲求全的小娘子,这句话,从非虚言。
每每得知她在宫内所作所为,他就忍不住跟着胆战心惊,哪里还看不出她心上有多少怨气和不甘。
若贸然将人偷出来,她必然不肯甘休。
她是个算计人也只肯用阳谋的人,
怎么肯不明不白进去,受了一肚子气出来,又如丧家之犬般的逃窜出长安?
况且他总在心上以从不肯叫她稍不如意自诩,
而世事终归不如意的多,
如此,既然他可能叫她在这里遂心愿,又何惜其他,
刘彻展开绢帛,上书:以算缗易李月娘。
看完,直接暴怒,一冲而起,狠狠拍桌子,大骂:“大胆!这是威逼朕!竟敢明目张胆冲朕要夫人!”
桑弘羊吓得跪地磕头,一个劲请罪,
刘彻当即下令,“将难全阁苏三押入大牢。”
桑弘羊出了宣室殿恨恨一拍脑袋,这是将自己弄牢里去了,还怎么帮他啊!
不想翌日早朝一过,情形急转直下,
起因乃是从大司马上报,几大粮食产地遭受寒冻虫害等天灾,粮食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有些地方几乎颗粒无收,
近来以洛阳数位大商贾联合起来大量囤积陈年旧粮,如今大汉各地粮价飞涨,不仅民心惶惶,历年的军粮采购商提出今年要提价三成。
刘彻大怒,勒令将那些屯粮的大商贾抓起来,
大司农忙跪地求情,不可,洛阳是天下商贾重地,大汉朝十成生意有七八成掌握在洛阳商贾手中,而其中洛阳城的大商贾则捏住这近八成生意中的九成,若是这么几个大商贾一抓起来,我大汉的经济必定全线崩溃。
大司马也说,如今整个大汉朝有近半数的粮食握在那些人手中,他们若不拿出粮食,必定将饥荒遍野,百姓怨声载道。
丞相说,若是那些大商贾联合外夷,大汉危矣。
刘彻由初始的震怒,到渐渐平静,沉思半晌,长叹:“以往大司农痛陈商贾之重,朕不以为然,今日方知,然也!”
如此,不仅算缗势在必行,对那些屯粮的大商贾暂时只能安抚,
刘彻问:“大司农通晓经济之事,不知有何办法,一解燃眉之急?”
桑弘羊出列,道:“臣识得一人,或可暂解军费之忧。”
刘彻说:“道来。”
“难全阁阁主,苏三是也。”
刘彻初闻,拍案而起,怒骂大胆,立了片刻,坐下,忽然叹一声,道:“大司农有何高见?”
桑弘羊忙道:“臣素知苏三此人古道热肠,是个侠义赤诚的君子。”
刘彻不由一哼,低声道:“你倒是清楚。”
又听他说:“敦煌雪灾,曾向欲向臣献出十万石粮食,只是当时微臣忙于公务,未曾见他,直到这两日有幸得见,才听说此事。”
说完叹息一声。
十万石粮食,可供三军粮草数月食用,
刘彻眼中不由大亮,急问:“那十万石粮食呢?”
桑弘羊一懵,道:“臣没问,不如皇上自己去问问吧。”
刘彻驾临监牢看到苏三时,只见他身着囚服,处在老鼠臭虫横行的牢房依然神态自若,丝毫不辍风骨,
便是刘彻也不由在心上叹一声,好一个如玉君子。
苏三见他,忙跪拜,
刘彻怒气冲冲道:“大胆苏三,一介庶民,竟敢觊觎朕的夫人。”
苏三道:“上此言差矣,苏三正是为了帮您排忧解难。”
刘彻惊疑,道:“何出此言。”
苏三不紧不慢地说:“近来长安内有一宫中难容双李的流言,上可曾听闻。”
当下有内侍上前将大街小巷传唱的歌谣在他耳边复述,
刘彻听了,半信半疑,又想及近来格外多灾多难,无论朝堂还是后宫无有顺遂,连司礼监也曾说紫微星动,便是帝星动,凶兆啊。
如此又多了一成相信,
刘彻面上却冷笑,道:“说得冠冕堂皇,仍不过是色迷心窍之徒。”
苏三丝毫未被他的怒意震慑,反而微微一笑,直言:“昔日明君以美人易名将,至今仍被视为美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今苏三不过一介微末,心上容不下国家大义,为的不过一点私情,尚能助上一解燃眉之急,上何不成人之美,也好向世人彰显无上恩德。”
刘彻沉吟不语,
苏三以首抵地,道:“苏三愿以三十万石军粮换取李月娘一人。”
三十万石!不是十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