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浓无奈点了点她,取了一盆清水,往她面前一放,
只见水中的小娘子,肤色白皙,双颊红润,眼下数朵嫣红的桃花,落在一片醉红中,倒愈见风情,
因为另一只眼皮上同样点了红胭脂,另一处的胎记便不显,
方文媛颇有惊艳,又是不敢置信,忙问:“怎么做到的?”
月浓将香粉盒交给她,说:“还没完呢。”
便到身后替她梳发,
只闻一声惊呼,问:“你这香粉怎么不同!”
月浓却先问:“替你梳个单螺髻吧。”
方文媛点头,她才一壁梳头,一壁说:“这市面上的香粉,多数是以粟米炒制晒干,好点的就加香料,若要涂起来白,就加铅,前者不够白,又粗糙,后者不干净,且白得不自然,我便买了市面上稍好的香粉,自己加了凤仙花汁,重新晒制一遍,看上去淡紫的香粉,与肤色融合,不仅能涂白,且白得更自然。”
方文媛听了惊叹,说:“以往我们只知以凤仙花染指甲。”
发髻梳好,顶上单簪一根银步摇,前面则缀绢花。
月浓完成,将镜子给她,问:“好看否?”
这时传来一声低咳,
月浓抬头看去,
对方正笑意温温地看着自己,说:“好看。”
说的时候,双目紧盯着她的眼眸,
她一鄂,
便听他复说:“我原以为你只自己打扮起来好看,不成想,替旁人打扮时更好看。”
月浓明白过来,面上升起红晕,
方文媛见状,了然一笑,起身行了一礼,去了。
她走到前堂,替阿谈招呼几桌客人,就往门外去,
只见一名青衫广袖郎君迎面走来,向她行了一礼,说:“文娘子好。”
这郎君正是司马子长,
方文媛不意遇到他,有些慌乱,匆匆忙忙回了一礼,“司马郎君好!”
司马绕过她,往里去,
方文媛忙转身,出言阻拦:“等等,”
司马停步,相问:“文娘子何事?”
方文媛面色一红,吞吐道:“有···对了,孔郎君正在后厨忙。”
司马便问:“他可是才起床?”
方文媛忙摇头,说:“不,他是在炒菜。”
司马惊讶,“孔郎君乃君子,怎会近庖厨?”
方文媛被问得一慌,忙解释:“不···不是,”
忽然想起月浓的话,忙借过来说:“郎君,孔郎君如此百事不避,才能成大家。”
司马闻言愣了愣,
月浓看了他一眼,低头,问:“你来做什么?”
苏三笑答:“来替你诊脉。”
月浓讶然,抬头问:“我记得还没到五日。”
苏三摇头,说:“可你不遵循医嘱,不是个听话的病人。我预备隔一日替你诊一次脉。”
她惊讶地瞪大眼,不乐,“你出尔反尔!竟然还耍无赖。”
苏三叹一声,问:“你将清风冬离打发走,不肯进滋养身体的药膳,到底是谁耍无赖?”
月浓看向一旁,不语。
片刻,响起轮椅滑动声响,不是,她便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冰凉的触感叫她心惊,
看过来,脱口询问:“你怎么不穿件披风出来,手这样···凉。”
苏三眼里划过暖意,欣喜起来,忙解释说:“只是手凉,我不冷。”
月浓连忙甩开他,避开数步,板着脸说:“君子就随意拉扯小娘子的手?”
“不是···”苏三愕了愕,了然笑说:“我是医者。”
她背着手,面上竟然笑意盈盈,说:“听闻顶高明的医者能悬丝诊脉,苏子瞻,你也试试。否则我可不给你看。”
悬丝诊脉?
苏三愣了,这又是何处听来的古怪东西,
知她实是不愿叫自己看诊,才寻出这样的说辞来刁难他,
便诚实摇头,说:“是我医术不精,悬着根丝我可不敢下诊断。”
月浓得意一笑,便说:“你既然承认自己学艺不精,还看什么?我自然不能给你看。”
苏三苦笑,
就知道她不是一般难缠,
就说:“不是我不能悬丝诊脉,而是独对你不能。”
月浓不明所以,顺口便问:“怎么我就不行?”
问完就反应过来,闭紧嘴。
心上难免猛跳两下,
苏三垂下眼,
半晌,她挤出一句,“做不到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