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高兴完以后，眉宇间复而笼上愁云。
外面……实在太多官司和赔偿在等着他们了。
纪萝茫然地眨了眨眼，试图抬起胳膊。
大概因为一个月没有使用过真正的躯体，连大脑信号都传得很缓慢，费了小半天劲才挪动了两根手指头。
“看看这两天的恢复情况如何，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出院了。”医生和蔼道。
孙元化和太太礼貌道谢。
纪萝转动墨黑的大眼珠子，发现这间病房里有很多电子仪器设备，可她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讯号——AI5679出现时，信号灯总会闪烁奇异的光芒，或是电子屏幕上飞快掠过的乱码。
“我……”纪萝想说话，但嗓子异常沙哑，一说话还有点痛。
孙太太握起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家里的事你也不用去想，我们会解决的。”
纪萝就没有再开口了。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脚，看来在失去意识住院的这个月里，还顺带着长好了之前摔断的骨头。
以后不用坐轮椅了。
不过，就算不用智能轮椅，纪萝相信反派AI应该还是会出现在各种地方。
她只需要乖乖等着他来找自己。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纪萝没有等来熟悉的绿光和乱码，却等来了探病的方谦，还有现实中的熊猫仔和流风。
熊猫仔的体型跟他在游戏里差不多，流风则是名副其实的女明星，摘下墨镜后，一张青春靓丽的脸庞便展露出来，和她在游戏里古希腊女战士的形象颇有反差。
“多亏你了，这次你做得很不错。”方谦别扭的夸了纪萝两句。
熊猫仔笑道：“大小姐深入敌后确实厉害，可要是没有咱们散播的病毒绊住五爹，她也找不到机会啊。真要说，咱都是拯救了无数人的大功臣。”
流风扯唇，“你觉得自己是功臣，可还有很多人觉得是破坏了他们的美梦呢。”
方谦冷冷道：“一味做梦沉溺在游戏世界，逃避现实人生，这种想法可不值得称赞。”
事情过了半个月，许多人茫茫然回过神来，就开始在网络上怀念已经被永久关闭的ONE世界。
认为自己更适合活在虚拟世界里的人并不在少数。
方谦自然是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身为大男主，必须我命由我不由天，况且反派还是个人工智能，任由性命掌控在人工智能手里，这怎么能是男主该有的结局。
纪萝呆怔半晌，才慢吞吞说道：“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密码，是沈潇自己按下去的。”
方谦一怔，“是他？”
“不对啊，五爹不是想把大家都拖进游戏世界么，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启动紧急维护。”熊猫仔诧异道。
纪萝垂眸，“可能他不喜欢我了，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来找过我。”
“……”
流风欲言又止。
熊猫仔快人快语，直接说道：“大小姐，你应该知道自己家破产了吧？整个公司都被查封了，ONE全球关服，作为总控人工智能的AI5679出了那么大的故障，当然不可能再投入使用，他已经被永远禁用了。”
纪萝听得呆住。
“看来是还不知道啊……”流风叹气，“不过我很意外，想不到原来是沈潇自己作出的决定，他一定是真的很喜欢你，最后才会决定放手。”
方谦哼道：“反正你只是想利用他来刺激我，现在他被禁用，也好让你死了那份心思，以后别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你们走吧。”
纪萝打断了方谦的话。
她钻进被子里，拱起一座不停发抖的小包，被子上每一条皱褶仿佛都写满了伤心。
方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流风一拉衣袖：“走了走了，医生说大小姐在精神上受到的影响比其他受害者都大，甚至可能影响了智力，还是不要刺激她比较好。”
熊猫仔：“我倒是觉得她的智力应该一直都这样。”
方谦犹豫片刻，总算顺从了流风的话，轻轻拉开病房的门，临走前低声道：“不管是人还是AI，沈潇确实是个值得她喜欢的男人。”
等三个小伙伴走后。
被子里就传出兔子抽抽搭搭的声音。
纪萝抱着膝盖蜷缩成卷心菜的形状，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红红眼圈里滚落下来打湿被窝，脑子里不停回响临别前沈潇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AI5679永远为您服务”。
是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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