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提前了半个钟头吃晚饭,计划中应该能在晚上?八点钟之前结束游乐园的活动。
晚餐里有一?道鱼汤,汤色雪白,鱼肉薄薄切成?片的煮得微微卷起盛在小汤盘里。
小孩现在已经会用餐具了,握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吃,把汤送到嘴边喝上?一?口,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都微微圆睁。
虽然阿姨常常给他们做好吃的,但他们年纪小吃过的东西始终有限,而且正在最忘事的时候,去年吃的东西,今年大部分也不记得是什么了。
姐姐觉得好吃,一?下笑起来,露出一排米粒白牙,略微点点头,一?一?派认同的模样:“好香。”
弟弟则要羞怯很多,左右看了看,看见有陌生人在,只敢来和他俩说话:“爸爸,这个好好吃呀。”
沈立原正沉默的进餐,顺手把自己面前的小羊排推给安至,他看安至喜欢吃,尝了一?口之后不声不响就把一?碟羊排全吃下去了———虽然一碟也没多少。
听见弟弟这样说,收回手侧眸看了他一?看,颌首以做回应。
小孩已经习惯了自己立原爸爸这个样子,看见他点头了只当他也这么觉得,于是看向?安至,一?派天真好奇:“爸爸这是什么呀?”
安至看着推到面前来的餐盘,还?贴心的帮他切好了,对于沈立原的让菜行为从一?开始的略微不自在,到现在仿佛变成?了习惯了一?样,无比自然的接过就吃。
听见小孩问话嚼了两下咽下去,看向?他:“是鱼肉。”
小孩楞了一?下,对于鱼的记忆没办法和面前的菜联系在一起,姐姐也一?脸疑惑的盯着鱼肉片,扭头看着他俩:“真的是鱼吗?”
安至点头:“是啊。”说着心里有点忐忑,他俩刚刚才?在湖边看小鱼,现在看着盘子?里的鱼会不会难以接受?小孩的童真虽然美好但也脆弱。
姐姐沉默了一?会,凝重的摇了摇头:“爸爸骗人,小鱼黑不溜秋的,哪里有那么白。”
鱼:???
鱼鱼委屈,鱼鱼痛哭。
安至还真一?下被问到了,他要怎么和小孩说鱼被解剖的这个事情?
结果还?是沈立原快刀斩乱麻,直接说:“鱼皮是黑色的,鱼肉的白色的。”
弟弟立马聪明的抢答:“我知道,白色的是肥肉!”说完大眼睛直看他俩,等了一?会看他俩都没什么表示,一?副怎么你们还不表扬我的亚子?,有点小委屈了。
于是安至和沈立原一?起出动,又解释了好一会肥肉,鱼肉,白肉红肉这些东西,小孩半懂不懂,但是一副虽然我没听懂但是两个爸爸超级厉害的亚子?,略带崇拜濡慕的看着他俩,姐姐在旁边听着,眼睛亮晶晶的,爸爸好厉害这几个字都要写在脸上了。
吃完饭侍者?上?来撤下了餐盘换了桌布,又上?了甜点和茶饮果汁,一?家人在一起小坐了一?会,然后起身散散步。
沈立原走在他身旁,两人踩着软软的草地,远处暮色成了一?片融融的淡红,清风吹拂过夏日树叶在头顶上发出沙沙微响,沈立原始终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掌心很温暖。
小孩看了这一?幕,并不懂得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本能的觉得很美好,也有样学样的,姐姐弟弟牵着手,一?甩一甩的跳着走。
……
到了游乐园,正好天开始昏暗,昏暗的天色和游乐园里绚烂璀璨的灯光相得益彰,才?一?检票走进去,整个游乐园灯火辉煌,水晶琉璃城堡一样的璀璨。
第一个项目自然小孩心心念念的游乐园旋转木马。
木马上?还?有好几个孩子?在玩,陪同的父母就在旁边,安至和沈立原平常并不会特意把他俩和其他小孩隔开,一?般小孩出去玩是什么样,他们就是什么样,经常在外面见到陌生人见习惯了,两个小孩也不怕生,看见要和自己一?起坐旋转木马的小孩,就笑嘻嘻的打招呼,问对方是不是来坐旋转木马的,话语中隐隐的很有一?番炫耀的得意,显然小孩得志。
安至和沈立原在旋转木马旁看着两个小孩,两个小孩在上面咯咯咯的直笑,安至和沈立原在旋转木马旁边安静的站着,安至一侧头,看见灯火映在沈立原的脸上,他侧脸线条冷峻,眉目是天生的漠然,但是漠然得非常好看,安至就着淡黄的灯光看他侧脸,或许是因为暖色系灯光的原因,倒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沈立原自然发现安至在看自己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端着了几秒钟,眸子微微动了一?下看向?安至,发现他倒是看得很认真,偏了偏头,一?副看得发呆的样子。
“好看吗?”他淡声问。
安至煞有其事的点头:“好看。”说真心话,自从生了孩子之后,要说他心里全部都是满满的幸福,一?点点心酸苦楚都没有是假的,只要一?想到他受的这将近快要一?年的苦是面前这个人弄出来,再想到两个孩子?,他心里就有一?种这不是恋人,这是孩子?他爸!
于是恋爱中最玄妙暧昧的那么一?丝情绪,就像气球一?样,不受控制的哧溜一?声,跑气?一?样跑走了。
现在就着这个灯光,安至忽然又有点懵然悸动的感觉,这样的侧脸,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沈立原,在篮球场,在演讲台,在图书馆,从俊朗漂亮的少年到现在的样子,失去了少年时代的柔软,多了男人的冷峻坚毅。
但在他现在的侧脸线条中,鼻梁、嘴唇到下巴,是现在的模样,也有以前的影子,初中、高中、现在。
沈立原天生的宽肩直背身形修长,只是站着就是一道风景,安至看他默默站着的样子,旋转木马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在鼻梁山根的地方映出一小片隐隐,一?动不动的样子简直就像雕塑。
然后安至看见……这个雕塑的喉结沉了一?下。
他眉眼微微一动,侧过头来,眸子格外的黑看着他,嘴唇严肃的紧抿。
安至被他这样一看,楞了一?愣,站在原地被他的神态摄住了。
然后安至看见沈立原的肩膀动了一?下,是要向?着他倾靠过来的趋势,以安至对沈立原的了解,伯牙子?期好基友而已听琴就能知意,他和沈立原可是法律认证的夫妻,还?能看不出沈立原是要干嘛?
安至当即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用这个动作打断了沈立原的动作。
沈立原处在起意阶段,初步动作都还没能成形就被迫终止,他若无其事的重新端正站好,旋转木马上?两个小孩转到了他们这一?面来,挥舞着小手和他俩打招呼:“爸爸爸爸!”
安至和沈立原站在旁边,沈立原注视着他俩,虽然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们也习惯自己的立原爸爸没表情了,反正他们一叫爸爸,立原爸爸就会看向?他们,别人叫爸爸他就不看,由此可见他们还是很特别的。
安至看他们天真的笑,遏止不住嘴角的微笑,对着他们招招手打招呼。
两个小孩在安至这里得到了回应,情绪高涨,又是咯咯的笑又是叫他俩,小豆丁骑在马上?,可能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得意很帅气?,有点挤眉弄眼的意思,神色有些得意的昂着头。
姐姐就淡定多了,仿佛出游接见臣民的公主,坐在马上?打个招呼,带着快乐的笑跟着马儿消失在人群中。
旋转木马这种在安至眼中有点乏味的游戏,两个小孩不厌其烦的一?样玩,好像每次坐旋转木马都能看见新的景色一样,新鲜劲可足了。
等到坐完了旋转木马,还?是因为想着要坐摩天轮,两个小家伙才?恋恋不舍的走下来。
可能小孩就算对转圈圈有一?种蜜汁着迷,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也喜欢在床上?蹦蹦跳跳的转圈圈,到了游乐园也热衷各种和圆圈有关系的游戏,大概要等再过几年,他们才能脱离这种本能。
摩天轮的座舱像一个个小面包一?样挂在大转轮上?,远远的看着小孩说像餐车,他们吃过的一?种甜品,摆盘设计就是类似这样的摩天轮,他们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安至倒没什么太大的波澜,但还?是被小孩子的情绪感染了,心情说不出的好,侧目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沈立原,这样一家四口的场面,心情更好了。
登上座舱,对于坐过过山车的安至,对比起来摩天轮的速度和龟爬差不多,小孩趴在观景窗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景色,对面的沈立原则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摩天轮转动缓慢,渐渐升高远离地面,狭窄密闭的空间里,窗外的景色慢慢远离,而对面的人还在对面不声不响的看着他,安至心底一?烫,有种别样的温暖旖旎。
两个小崽子看着窗外,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世界,自成一?方琉璃世界,而在宽阔屋檐下另一个无形的世界里,沈立原始终和他在一起。
安至局促的握紧手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因为有了小孩,他没少冷落沈立原,额……说冷落有点夸张了,但也确实把重心放在了小孩身上?,比起沈立原,时常想起来的反而是沈立原的爸爸身份,所以他渐渐也不会去问沈立原的感受,睡在小孩房里想着沈立原肯定能理解也不过去先说一声。
有点过分的理所当然了……
他抬眼看向?沈立原,沈立原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差不多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淡淡的开口:“小孩比较黏你,要比我辛苦得多,顾不过来是正常的。”
他说这个话是客观理智完全正确的,但在极度的平静之下,依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气在飘散出来。
安至看了看心无旁骛对着游乐园夜景哇塞的两个崽子,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握住了宽阔的手掌,抓住修长有力的手指,默默看着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歉意。
安至觉得自己是在道歉,很真诚的那种。
沈立原的视角看就是另一番风景了,光线落在安至脸上,明暗错落更加显出肌肤净白剔透,在睫羽的光影下衬出了几丝脆弱感,握住了他的手微微抬起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轻抿着嘴角,不声不响的看着他,但比说什么都还要来得凶猛。
沈立原手指收紧,一?转攻势紧握住安至的手,心房汹涌的暖流涌向?对面的人,身体自然也随着心倾了过去,倾身靠近伸手一?下抵在了安至身旁。
毕竟是夫夫,沈立原有这样的速度,安至当然也有!
他来得快,安至也防御得快,一?下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精准的捂住了沈立原的嘴,双目相对,气?氛紧绷之中有着别样的热烈美好,安至抬起另一只手的警告的指着他,低声:“回去。”
私底下怎么闹都可以,在孩子?面前安至可不吃他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