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皎洁月光之下,一人在山林之中,乘奔御风,身影不时现出踉跄、蹒跚之相。
却是孟奎带着苏明穿山过岭,打算向先前吩咐随从僧侣撤往的熔岩之洞遁去,但到底是身上伤势在身,虽赖宝药镇痛,但经过这一番折腾,法力消耗,牵动伤势,仍是不免痛入骨髓。
孟奎身形落在一处山林之中,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打算盘膝调息片刻,再行赶路。
“哎呦……”
苏明被孟奎一手丢在一半,落在荆刺丛生的地上,胳膊之上就是挂出一道到血痕,看了一眼闭目调息的孟奎,眼眸转了转,站起身来,就想逃走。
然在这时,一道佛光闪烁,化为绳索,现于脚下,八九岁的孩童,顿时栽倒在地,发出痛哼。
“小崽子,还想跑!”孟奎眼睛也不睁,取出丹药服下,再次压制三昧真火之伤,口中说道。
“这位大师,你既已脱险,不如放我……”苏明巴掌大的小脸上,现出祈求之色。
孟奎看了一眼苏明,打量半晌,一时半会儿,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幼童。
不如随手宰了?
这般想着,吊梢眉之下,三角眼之中凶芒一闪而逝。
苏明似乎是察觉到了一股大凶险,哀声道:“大师,您受了伤,我……我可以照顾您的。”
孟奎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无他,人道气运已然引起了他的忌惮。
说来实在可笑,孟奎此刻三昧真火加身,伤势不停恶化,第一个念头,就是……人道因果端是讳莫如深,他才参与不久,就即刻遭了反噬。
这自然也不能说是倒果为因,如果他之前没有参合进苏国一应事务,没有起贪欲,贸然进入宫禁盗宝,自然还是高高在上的仙家,而今……
因此,孟奎有这想法,倒也不能说错。
孟奎此刻熄了心头熊熊杀意,过了一会儿,感觉伤势再压制了一些,看了苏明一眼,冷哼一声,也不多言,就是拉起苏明的袖领,向岩洞遁去。
……
……
翌日,袁府门前,擎起旗帜、打起大纛的军卒已在四方站定,盔甲鲜明,庄严肃重,持刀警戒,充作仪卫,一辆马车也被车夫驱使,停放在青石板上,等候多时。
其时,从袁府大门里传来粗犷的声音,正是袁彬和相送的许先生以及袁烨等人。
“尔等在府中静听消息就是。”袁彬一身大司马紫绯官服,头戴黑冠,身材雄壮威武,腰间跨一柄镶珠嵌玉的宝刀,声音粗粝、沙哑,眼圈也有些黑,显然是一夜未曾睡好。
毕竟是事关袁氏一族存亡绝续的大事,他昨夜也是反复思量。
袁烨道:“父亲,一切小心为要。”
许先生也是低声说道,“袁公,当注意奏对态度,以免那人起疑。”
袁彬点了点头,道:“某醒得。”
就在这时,不远处翊卫的护卫家将,上前拱手道:“袁公,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袁彬下意识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勋章心头就有些不中意听,但的确是该到进宫之时,怀着这一丝异样,向马车大步走去。
“嘶……”
刚刚踩上一人的后背,扶着栏杆,正要借力登车,就听到前面两匹马躁动不安地撂起了蹶子,车夫连忙安抚,陪笑道:“袁公,天气热了,这两匹公马,这是发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