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回忆起来,徐正坤最后祈求他的原谅,还把这个所谓的给母亲的信物交给他,实际上是资本家的圈套。他知道不谙世事的徐宴风绝对支撑不住徐家,不如把烂摊子扔给他。
可即使这样,徐长风还是顺了他的意。
毕竟,他相信徐正坤替他挡子弹是发自内心的。就凭这一点,他欠他一条命。
他就这样进了徐氏商行,却发现徐家的里子,比他想象中更加藏污纳垢,早就烂成不像样了。
徐正坤倒后,不少人都眼馋他经营的烟土生意,想来横插一脚。那些人把事情闹得很大,甚至上报到了工部局。
徐长风也知道这生意非法。可是他如果任人欺压,把生意拱手让人,照样有许多人想要吞下这块肉,从事这个行当赚钱。
就是说,哪怕他不做,其他人也会做。
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妥善经营,他一家独大,最后再由他终结这一切。
不过这要花多少时间,他并不知道。所以他虽然知道荷亭出自传统家庭,看重婚约和承诺,可他也没办法给她一个确定的答复。
应付完杨氏银行的二小姐,他觉得身心俱疲。回到冷清的家里,他突然想抱一抱荷亭或者亲一亲他,却发现孟荷亭今天格外冷淡。
“荷亭,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
“不,你心情欠佳,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荷亭到底还是瞒不住事的性子,犹犹豫豫的问:“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和杨氏银行的二小姐去看了电影?”
徐长风一愣。应酬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跟荷亭说。只不过今天他有文件要拿,把那个二小姐扔在南楼一会儿,居然就让她和荷亭碰上了面?
这些事情他自然坦荡,可是被这么说出来,好像他做了对不起荷亭的事情一样。
他还没开口,倒是孟荷亭先补了一句:“其实我也没见着,是小妹告诉我的。”
孟莲亭?
孟荷亭又支支吾吾的说:“小妹说,那二小姐一副同你非常亲密的样子。”
徐长风可能是忙到头晕,心情郁结。他心头异样一闪而过,想也不想说出口:“你要小心孟莲亭!”
孟荷亭愣住:“什么?”
“孟莲亭不是简单少女。你想想当初在地牢里,她下手之狠辣,我都惊悚不已。”徐长风越说越激动,“之前我刚来徐家,处处有人刁难。我一直以为是二弟。可现在想想,你妹妹倒是有诸多疑点破绽。”
孟荷亭呆呆地看着他:“你怀疑我妹妹?”
“不是这个意思,”徐长风烦躁的打断,“就是你注意一下你妹妹,她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孟荷亭也激动起来:“我小妹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对自己做的事情避而不谈而处处牵扯我小妹?长风,你真令我失望!”
“我……”
孟荷亭推开他向外跑去,徐长风一把拉住她。
他注视着她因为愤怒通红的脸颊,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孟荷亭先是挣扎,后来逐渐服从。
谁都没发现门角处,少女冰冷的眼神。
一只宽厚柔软的大长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拖走。
柏林把她抵在墙上:“看什么呀?羡慕?”
孟莲亭没有回答他,幽幽的说:“徐长风非良配。”
“他们是良配,相信我。”柏林表示看过剧本的他非常认真的说。
看着孟莲亭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突然问:“你不会要让你姐姐离开徐家吧?”
“不会。”
柏林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他心里有点淡淡的不详的预感。
*
孟莲亭还是去找了孟荷亭。
“姐姐,我们……离开徐家吧!”
孟荷亭疑惑:“为何?”
孟莲亭不语。不知为何,她到了姐姐面前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她能说什么?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孟荷亭却细细端详着孟莲婷,想起了徐长风的话。
“现在想想,你妹妹倒是有诸多疑点破绽……”
孟莲亭看到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姐姐是不是开始怀疑她了?就因为徐长风的几句话?
她只好站起身,留下一句:“常先生不是好人。”
孟莲亭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和姐姐一起离开徐家一直是她的愿望,可是说出那句话却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孟莲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明明姐姐和徐长风、她和徐宴风,都不会有结果。她们姐妹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而且,姐姐恐怕都不知道他们家做的是什么生意呢。
对了,姐姐不知道。
姐姐要是知道徐长风天天在忙什么……
孟莲亭抿了抿唇,改变了方向,悄悄走进了西堂。
这里自徐正坤死去后就再也没有人过来了。也没人发现这里居然藏着整整一抽屉罂粟香。
她在西堂翻出一柄收藏的象牙紫玉烟枪。
莲亭从来没有尝试过。可这种东西好像就和天赋似的,她似乎毫不手生地烧起了烟泡。
不一会儿,袅袅的烟就升起来,模糊了她的眼帘。
莲亭说不清那种感觉。
她仿佛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可她又冷眼旁观着,只感觉到那种绮靡的毒素在身体中蔓延开来,像开了满地的恶之花一样,又像极其细微又韧劲十足的丝线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柔体。
在这样的缠绕和束缚中,灵魂却化作了片片的蝴蝶,从柔体中翩飞出来,像蓬松的羽毛、像柔软的云朵一样,飘上了她的头顶,渐渐飞上了天空,俯瞰着世间的一切。
可她的理智依然存在。
就像第三只眼睛一样,看见自己慢慢倒地,在地上摆出一个惬意而靡荡的姿势。
她在心中狠狠冷笑。
踏出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她会后悔吗?
也许会吧。
*
孟莲亭的十八岁生日渐渐近了。
柏林特地叫老师傅定制了一把蝴蝶双刀,包在精美的缎子礼盒里。他想象着,叫孟莲亭一脸嫌弃的打开这像是包装着礼服项链首饰盒子,打开却吃惊的发现是一对蝴蝶双刀,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她生日前夕那天,柏林睡得很浅。半夜的时候,背后好像黏上什么东西,又有人在他后颈吹气,一阵酥麻。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伸手,却摸到一副柔软的身体。
柏林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他转身,看到是孟莲亭,稍稍放下一口气。
对于孟莲亭出现在他房间里这件事情,柏林已经见惯不惯了。只不过她还从来没有爬到他床上来过,这次是怎么了?
只能规劝她:“妹妹,夜半爬床,不是好女人该做的事情。”
孟莲亭不言不语,把头埋在他怀里。
他突然又闻到了一股冷清淡雅的香味。但与前次不同的是,这香味中又包裹着一股发腻的甜香,好像要把人的心魂都摄取一样。
柏林差点一阵恍惚,只隐隐听到孟莲亭说了句什么。
他问:“你说你要什么?”
孟莲亭的声音像裹在糖里,又像加进了一杯酸甜的果汁里。
“我要生日礼物。”
这回柏林听清了,他笑道:“我已经安置好。明早自己去你练拳的地方看。”
孟莲亭似乎很轻的笑了一声。柏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笑声也不似她平常那般清冷,好像有些甜味夹在里面,尾音微勾,有些诱惑人心。
她说:“我好开心。”
柏林觉察到不对来。
他捧起她的脸。在月色下,她的脸白皙到莹莹发着光,眼神却迷离,不复平日里那般清澈冰冷。
柏林感觉她好像喝醉了酒,可又没有闻到酒气。摸了摸额头,也不发烫。
“你怎么了?”
她软软地说:“我困了。”
原来是困了。
柏林也十分困倦。他好像正在做一场梦,迷迷糊糊合上了眼,就这样一觉睡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谢顶的我QAQ
大家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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