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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79(1 / 2)


程怀憬没搭理他,反手撩他下.阴,然后脚下一个错步划开。瞬息间站直了身子,飘至距李仙尘三步开外。

李仙尘怔了怔,哑声笑道:“五郎原来会武功?”

“仅以防身。”程怀憬掸了掸衣袍,自下而上斜斜地撩了他一眼。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在淮地时,燕王曾教过某几招。”

不再与李仙尘兄弟相称,昔日长安城内无数次醉酒的旖旎时光,就像是一个旧梦。乾元二十五年的风一吹,就都零落散尽。

李仙尘双眸泛出血色。

“燕王?又是燕王!五郎当真以为那厮,是为了你换婚博陵崔氏不成?”

程怀憬侧身转头,巾帻下鸦发微动。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薄唇勾起。那笑容甚为凉薄。

“李兄,一别两年余,不料你心里头……琢磨的竟然只剩下这些个。”

李仙尘大步迫近他身前,神情变幻不定。良久,稳住呼吸后,惨笑道:“是了,五郎心中只有大业,怕是顾不得这些儿女情长了。”

历来只有皇族才能提及“大业”,程怀憬眼眸微缩,不动声色地反讽道:“李兄怕是醉了。”

“为兄心里头,从未如此清醒过!”

李仙尘并不肯借着台阶下来。对眼前这个少年,他憋了太久的渴慕,在翻转为恨意后,原本可有可无的那点子欲.念翻转成了燎原野火。火势越发灼烈,烧尽了一切障碍物。

也是因此,在长安的这两年,他翻来覆去地理顺了程怀憬这个人,以及这个人所图谋的野望。

他一个没落士族嫡子,若当真要光宗耀祖,为何不期望留在长安城、日常伴随于帝王身侧?反倒自请去了僻远淮地。去后两年,稳住了民叛,却在送往朝廷的谍报中只字不提。

是了,旁人或许不知实情,可大皇子派在节度使华少游三子身边的暗桩毁了。淮地变成了一张落网,处处陷阱,没人知道这两年那里发生了什么。

任何雀儿都飞不回长安,全都死在了淮地。

程怀憬一介书生,为何要在淮地谋划到如此地步?他公然触怒旻皇后,不顾后果地诛杀皇族暗桩,不过是为了燕王。

燕王的病,无人知道真假。

大皇子仍沉醉在封太子的美梦中,可是这昭昭日月,早已昏暗。

风雨如晦。

李仙尘不错眼地盯着程怀憬。这个他亲手领入朝堂的少年,如今羽翼渐丰,迟早会成为宫中旻皇后母子的心腹大患。大皇子以为,只须轻轻一拨指头,就能诛杀此人。

可是,谈何容易?待他朝燕王在江南成事,此子便是那头猛虎的双翼!

他该杀了他!

眼底鲜红的血色渐至弥漫,李仙尘在舌尖尝到了腥冷的凉意。于镇平郡河间学馆初遇时针锋相对,长安城内朱雀大街上把臂同游,临行前在悦来馆前一字一句反复情问……往昔历历,如何能为情?

“李兄,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程怀憬静静地立在画舫内,黑色罩纱衣,眉目如画。右眼睑下泪痣藏得巧妙,只有微微侧头看向他的时候,才会惊鸿乍现。

“今日这些话语若是传了出去,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仙尘挑眉,冷漠地道:“刘七郎他们几个都走了。难得有今日,五郎为何依然不敢认?”

“原来今日安排的是三堂会审!”

程怀憬到底有些恼了。他掸了掸衣袖,冷笑道:“也罢!二十三郎到底要问甚,且一并问来!”

脚尖微动,乌皮靴挑起先前刘仃扔在船上的长剑,反手执剑架在自家脖颈处。长剑寒气刺入雪脂般的肌肤,扬起脸,从殷红薄唇里吐出来的话语分外凉薄。

“李兄倘若对弟起疑心,何妨直言?为何遮遮掩掩,反倒坏了昔日情谊。”

李仙尘再次踏前半步,痴痴地望着他。修长手指按住长剑,摇摇头,自嘲地一笑。

“五郎,你太过聪慧。只可惜,有时往往恰是你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能瞒得住,才会让人窥破行踪。”

“李兄说的某像是个贼!”程怀憬冷笑。“怎么,难道你捉住了什么贼脏?某是名节有亏,还是不义不臣?”

程怀憬与李仙尘面面相对,长剑面上映出两个年轻的人。彼此鼻息间,都浸满了桃花醉酒香。分明是很暧昧的距离,程怀憬心底却生不起丝毫涟漪,只觉得李仙尘借着他与秦肃的私情,在试探江南兵事。

杀机藏在华池画舫舟中,一触即发。

李仙尘的手落下,不经意惊动了程怀憬轻搭在肩头的鸦发。他顺势拈起,凑到鼻尖,笑的越发惨淡。

“某平生最爱美人。只是某却从不知晓,原来五郎之美……如此可怖!”

程怀憬挑眉,微有诧异。

“世间人,不过美在皮囊。又或偶尔得有绝色,惑人神魂。可是这些都不及五郎你……”

李仙尘欲言又止,突然间踉跄退开两步,随后仰头大笑。

“五郎之美,当有江山为葬!”

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程怀憬微扭过头,长剑锋芒在他颈侧压出条极细的血线。他却似毫无所觉,只狐疑地打量李仙尘,原本安静的神情有了裂痕。

“李兄,你当真醉的紧。”

李仙尘大笑摇头。“不曾醉!五郎此次从淮地回京,连跳九级,即将升任绣衣御史一职,为兄……当敬汝三大白!”

目光下落,瞥见画舫几案狼藉,勉强在角落里寻见一只八角鎏金壶。李仙尘广袖轻拂,提起酒壶,又从屉子里寻出对玉杯。满满地斟了两杯酒,笑道:“敬汝一杯酒,祝汝寿长春。”

这句原本是前朝旧事,乾元二十四年在淮地被程怀憬用来讥讽节度使华少游。

程怀憬垂眸,掩饰瞳仁剧烈微缩。片刻后,他缓缓地放下一直架在脖颈的长剑,呵地笑了声。“若某接了你这杯酒,李兄是否就能够……直言不讳?”

“讳,有什么可忌讳的?”李仙尘已经洋洋洒洒地吞下第一杯酒,喉结滚动,笑道:“眼下只得你我二人。为兄渴慕五郎,惜乎五郎并无意于愚兄。为兄又忝列鸿胪寺寺卿,惜乎五郎亦不屑与愚兄为伍……今日愚兄便只得言尽于此。”

“尚未恭贺李兄位列九卿!”

程怀憬借坡下驴,缓步走到几案前,弯腰拈袖,端起案前玉杯。顿了顿,又沉吟道:“昔日从长安出城前,李兄曾有一言,曰朝堂之上非友即敌。”

李仙尘抬眉望着他,眼角下垂,唇边似笑非笑。手中执着玉杯,在指间轻巧地转了个旋儿。

“可是弟以为,”程怀憬一口抿干杯中桃花醉,含笑垂眸。“你我之间,原不必如此。”

“哦?”

李仙尘将空杯又转了个旋儿,笑吟吟地道:“为兄如今掌管鸿胪寺,忝列九卿之一。陇西李家世代与博陵崔氏通婚,又有族叔这层……当今圣主久不临朝,立太子的呼声越发甚嚣尘上。大皇子出自中宫,嫡与长二字,他均占了。世人均以为,立大皇子为储君不过是顺理成章,不过是在等待良辰吉日罢了。惜乎哉……”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放下玉杯,手按在几案,幽邃点漆眸深深地望进程怀憬眼眸。

“五郎,你所择之人,不是他吧?”

如同华池的清水于瞬间倒灌江海,又似乎数道晴天霹雳同时击中了程怀憬那双桃花眼,他于刹那间蓦然瞪大双眼,厉声斥责道:“历来立储之事,只有圣人能言‘择’字。你我同为人臣,何来择储一说?李兄,你失言了!”

“为兄待五郎,如心头宝。今日更是剖心置腹,可惜五郎……你从不肯睁开眼看。呵!”

李仙尘又淡然地替二人斟酒,执起玉杯递到唇边,微微笑道:“这第二杯酒,便祝五郎前途锦绣,他日在朝堂之上,能够当真如你所愿,博一个……权倾朝野。”

程怀憬以手覆住自家那杯酒,冷笑咬牙道:“这第二杯酒,依某看来,不必了。”

“哦?”

见他当真勃然变色,李仙尘反倒微有些意外。他见过少年太多次,见过少年卧病饮虹楼内云纱半湿,见过少年张牙舞爪地冲入河间学馆内对他冷嘲热讽,也见过少年捋袖于渭水边悠悠然地放下荷叶托玉觚……可是他始终觉得,那样的程怀憬不真实。

如今程怀憬揭去了长久以来覆在全身的云雾,变得触手可及。对于他李仙尘的戒备心,眉目五官都于瞬间生动,就连发丝都刻镂入画音容宛然。

他该觉得痛,可是这痛楚里头,又含了些痛快。

于是他忍不住探手超前,牢牢地按在程怀憬黑色罩纱衣后的心口。少年温热的体息,与胸腔内那颗心的跳动律音,都穿过指尖薄茧……次第入了他的心。

“惜乎此心,不与吾心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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