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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1 / 2)


待众人重新落座后,李仙尘趁众人不留意,猛地将程怀憬推至廊下。

“程五郎!”

初秋的风吹动廊下宫灯,烛影摇红。程怀憬一愣,斜倚在廊柱上呲牙笑。“怎么了?二十三郎,你今夜怎地……如此凶!”

李仙尘眉目不动,只认真觑着他。片刻后,叹息了一声。

“你怕是吃不得酒!今夜未央宫中贵人齐聚一堂,耳目众多,你怎地说话如此没有分寸!”

“……何谓分寸?”

“你……”李仙尘忍了又忍,到底没忍心责难,又叹了声。“你如今高中魁首,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你瞧?可你倒好!”

“二十三郎今夜难得正经!”

程怀憬斜倚在廊柱下,漫然笑道:“自从识得二十三郎,从不曾见你这般拘泥!”

李仙尘一时为之语塞。

“可你这样散漫的脾气,又这样倨傲,为何偏得读书?为何偏得入长安?”程怀憬自说自话,嗤笑了声。“陇西狂生李二十三郎,呵!”

“陇西狂生李二十三郎,”李仙尘踏前一步,点漆般眼眸锁在廊柱下这人,静静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于子,何如?”

程怀憬挑眉。“于弟心中……”

李仙尘蓦然握住他的手,虎狼般的目光盯住他,一瞬不瞬,然后突然唇角扯开,静静地笑了一声。

“倘若不是今岁同科,且,为兄不曾聘王家女……五郎,汝觑为兄,何如?”

李仙尘这话说的十分绕口。

程怀憬心中咯噔一声。他看似半醉微醺,但其实心里头清明的很!他只是借着酒意畅快地骂了这帮沉醉不愿醒的高门子们!满座衣冠,无一人知晓稼穑事。他忍不住不骂!

他不能不骂!

前世,他曾亲眼见到蓬蒿丛中累累白骨,妇人抱幼子嚎啕哭于郊野,然后掷幼子路旁,不及他顾。这世间,有诸多辛苦心酸,他前世都尝了个够!百姓骨肉分离,乱军踏碎河山……这许多愁苦,他无人可诉。

只能借今夜未央宫中这百两一壶的桃花醉,骂上两句罢了。

程怀憬不曾预料,在他心中如此怨忿愤激的时刻,居然接到了李仙尘这一句情问!

他垂下眼睫,凉薄一笑。嫣红薄唇微启,声音清越,似歌,又似咏。

“二十三郎这是在与为弟唱那首,山有木兮木有枝?”

尾调上扬,也是个问句。却是个极嘲讽的问句。

李仙尘一愣。他一直不错眼地盯着程怀憬,分明见到这人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然后落下去。沉甸甸的两排羽睫,头顶灯烛的光打在这人桃花面上,投下大片阴影。

这影子,就像是覆盖于人前的两道珠帘。层层叠嶂下,他瞧不清这个少年郎的心。李仙尘分明听见自家心头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土崩瓦解。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了出去。

“五郎……!”

仅仅两个字,却抖的不成话。

程怀憬扬眉,抬眸,缓慢却坚定地推开他的手。

分明是如玉少年郎,分明是春葱般的玉白手指!但是这一推,却丝毫不容拒绝。

就像那日于炎炎流火的七月午后,程怀憬一退再退,从他面前直退到李府两排带刀部曲身后。

李仙尘口中喟叹了一声。借着这桃花醉的余香,灯烛与月影下,他又自我轻贱地追问了下去。

“倘若为兄不要这山有木兮木有枝,倘若为兄只要你……”

“二十三郎慎言!”

程怀憬定定地看向李仙尘,唇角似笑非笑。

“你如今位列今科秋闱桂榜第二人,你我同是今科入仕。所以,刚才你说的第一句就是错的!”

“为兄可以……”

“二则,”程怀憬漠然打断了他。“你早已定亲,今年腊月便须与王氏女成婚。故,此乃第二句错!”

“这第三错,”李仙尘苦笑,眼底一片颓然。“为兄尽已知晓。五郎你……就不必再说了。”

这是李仙尘第一次这样直白地问他。也是程怀憬第一次这样直白地答他。

两人谁都不曾挪开视线。言辞交锋下,彼此眼底都藏着汹汹野望。只是一个是为求得今夜欢,另一个,则是毫不掩饰的权欲。

“二十三郎今夜问弟,弟心中亦有一问。”程怀憬唇角含笑,于廊柱下侧眸微斜。“建功不及时,钟鼎何所铭?”

“五郎心中所求者,功业?”李仙尘失笑。

片刻后,李仙尘又踏前半步。俯身,鼻息相闻,直逼至程怀憬面前。点漆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投望于少年桃花眼底深处。

“好!为兄答你!”

程怀憬挑眉,眸底波微转。

“五郎问为兄死后钟鼎铭何文?问为兄家祭时愿被人祝祷何词?——为兄愿,那铭文刻碑上,有五郎之名姓。此生,若能得程家五郎为契弟,为兄愿……醉不顾身!”

程怀憬已经拒了他。李仙尘这句砸下去,不仅没脸没皮,更是孤注一掷。

但是他在今夜酒香微醺之下,再也不想掩饰!那无数个暗夜,他独自困于销金馆内在墨汁淋漓下所挥洒的热泪,喷薄于宣纸上那字字句句……皆是不可忽视的情谊!

他决定今夜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心。

于是他在程怀憬踌躇未言之际,眉眼动了动,平生第一次为人低眉。“五郎无须瞒我!为兄知晓,你心中没有我。”

程怀憬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李仙尘。

片刻后,李仙尘叹息苦笑。“虽知五郎心中没有我,但……此情不可不表!乾元二十三年九月十五,曾有明月为证!”

李仙尘竖手指向天边圆月。

恰是十五月圆,皎皎月色下,宫灯内烛火微漾。隔着九级玉阶,未央宫中席间人声鼎沸,但是李仙尘却像是身处那孤寂无人的销金馆暗室内,喉口间呼吸不出来。

喉嗓内,尽是不能喷薄而出的鲜血。

他眼底渐渐地泛起了血红,死命盯着程怀憬,几乎是迫到他眉睫之前,又不死心地追问了一遍。“五郎,就算你心中没有我,在你眼里,陇西李二十三郎到底何如?”

他说的这样郑重,一字一顿,像是把整颗心都托付于这明月玉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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