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挨了训斥后,温烨霖和赵婉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认真践行教辅部的发展规划,招了几个编辑、编写来扩充团队,而温知著应他们的要求,也招了几个人,扩充校对室,暂由宝枝带着整个校对室推动工作。
大印书局自此完成了第一次扩充,办公室人员增加,日常除了工作,偶尔会有交谈,整个氛围变得热闹又轻松。温知著为此,专门在办公室的一个拐角,增设了茶水间,放上茶果点心,日常工作之?余可以放松一下。
因着这点,外加他们与隔壁小饭馆有饭票合作,大印书局成了许多人憧憬的工作地点。
工钱高、老板心善又会体察员工,日常还能吃些点心果子、喝点茶水饮料,季度还会有季度奖金,每月有定期休息日,据说年终还会有销售奖,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
这不,徐春霞近日便发现,村里来她家登门的人多了。
村里人没别的,来了会拿点自家种的蔬菜、母鸡下的鸡蛋等?,态度很好,言语间不觉流露出对她的羡慕之?情?。
这日,张翠花带着一篮土鸡蛋并一提新鲜蔬菜,敲响了徐春霞家的门。徐春霞搁下碗,小儿子方嘉熙快她一步去开?门。徐春霞在后头提醒他“慢点跑,别摔着”,心里暗暗纳闷,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过来。
开?了门,看见是前街的翠花婶子,这些年对她帮助良多,客客气气将人请进屋,“婶子,您来就是了,咋还带着这些东西了?”
她也听说张翠花这些日子过得不甚好,她在书局做事,比以前好许多了,再接人的东西颇有点过意不去。
张翠花把东西一搁,干枯的手瞬时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春霞啊,你觉着翠花婶子对你如何?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徐春霞登时有点慌,忙问:“婶子你这是咋了,别哭了。您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您咋突然问起这个事?前些日子,我叫小熙给您送去的银钱和吃食,您可收着了?”
张翠花连连点头,“收到了收到了,春霞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原本婶子不该收你这些东西的,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才……”
徐春霞回握她的手,安慰她:“婶子您看您说的,当?年方达山山上遇险,就是你们大柱给背回来的。后来我们娘仨日子过不去,也是您带着大柱接济我们的,连小胜念书的束脩也是您跟着凑的。我给您的银钱,您收着就行。钱能还清,我欠您的情?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张翠花抬手胡乱抹了把泪,道:“我原也是念着咱俩家祖辈上的交情,没想让你还。”
徐春霞打断她:“这哪能呢?虽说以前还您一些,到底日子不宽裕,现下有了银钱再攥在手里不给您,这不合适。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哎,春霞。”张翠花道,“婶子这回上门,实在是没脸开口。要不是真过不下去,我不至于舔着老脸来。”
“婶子你快别哭,坐下好好说说,到底是咋了。二柱向来最孝敬您,难道是惹您生气了?”
张翠花摇着头,哭了半晌,方才娓娓道来。
原是她的儿子二柱,因着有次上山落下了个腿跛的毛病,天冷下雨就疼。这也是他家为啥日子越过越差的原因,前两年又为了给二柱娶媳妇,好不容易说了个隔壁村的姑娘,那姑娘长着黑壮老实,看着是个能过日子的。
奈何她家还有两个弟弟,说亲可以,但得拿高额的聘礼。好不容易凑了聘礼,娶了媳妇进门,原倒是能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媳妇进门才是正经败家的开?始。
她先开?始还行,家务活也能干着一些,后来双手一撂挑子啥都不管,见天儿的在家嗑瓜子唠嗑,不务正业。后来,还去赌钱,被抓回来几次,言道是不赌了不赌了,结果这几日的功夫,又跟着人跑了。
二柱自大身体不甚好了之?后,情?绪就不大爽快。再来这么一遭,更是自暴自弃,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一副将将要去的模样。
“春霞,你说说这日子还叫人怎么过啊。”
张翠花拍着大腿直哭。
“我这回就是想来求求你,都说你谋了个好差事,在东家面前还挺得脸的,婶子我舔着脸来求求你,看能不能让二柱也跟着你干啊。随便给他个差事,让他出出门,总好过窝在家里啊。我就他一个儿子,他不疼我心里难受,总不能叫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吧,且没给他老李家留个后,到了九泉之?下,我哪有脸见他爹啊。”
“哎,婶子。”徐春霞有点为难,但这是曾真心帮助过她的人,她又不好直接拒绝。
她干巴巴道:“总有办法?的,二柱他会没事的。”
张翠花愣了愣,仓皇流着泪道:“春霞,你帮帮婶子好不好?婶子也不求一定能行,你帮着问问,行不行?好歹叫二柱能有个盼头啊。”
“婶子,您快别这样。那我去问问东家吧,真的不一定能。不过,您再跟我说说二柱能干啥,我去找东家说的时候也能好好描画。”
“好好好。”
他们直说到了深夜,张翠花方才颤巍巍离开徐春霞家。她不放心,带着小儿子来送她至家门口,方才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