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朝堂之上还无比淡定威严的人,下了朝气的像只河豚。
衣领有点勒的他喘不过气,傅谨言边胡乱的扯着衣领边跟小五子碎碎念。
“朕就不该信他们的话立了皇后!”他恨恨的鼓着腮,“立完后又关心朕什么时候生孩子,生了也不跟他们姓,他们急个屁啊!”
开始的一两年还好,到了第三年,大臣们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提子嗣的事,现在甚至都直接把这个摆在了明面上?!
什么不要过分宠爱皇后,子嗣为重等等等等的!搞的当初不是你们催着要立后一样!
再者说了,挺过了天花,他身体健康着呢,急什么急啊!
这种话小五子听过无数次,耳朵都要磨出茧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想法子让他们陛下高兴些。
放眼望去,普天之下能让傅谨言高兴的除了时家那位小祖宗,也就剩他们皇后娘娘了。
只可惜,时小祖宗近日跟着时将军学武,没空来皇宫玩,因而现在也只能搬出皇后娘娘了。
小五子讨好笑说:“陛下消消气,昨日皇后娘娘不还说今儿要给您做荷花酥吃,您看要不...”
五年的时间能改变许多人,比如蓝轻轻就练就了一副做糕点的好手艺,连宫内的几个御厨都甘拜下风。
傅谨言也喜欢的紧,当然,不仅是对糕点。
他立刻停了碎碎念,双眼璀璨,“去坤宁宫!”
然而此刻的蓝轻轻,却并没有心思去做什么荷花酥。
她坐在高位上,杏眼定定的盯着地上,空洞又茫然,哪里还有过去的纯真和清澈。
宫女拂柳瞧着有些担心,她安抚说:“娘娘,连皇上都没跟您说什么,您信德妃娘娘的话做什么呢?”
纵使后宫的妃嫔们现在都老实和睦,甚至还有种难姐难妹的感觉,但这姐妹却是把她们皇后娘娘排除在外的。
谁让自天花一事之后,陛下独宠皇后娘娘一人呢。
拂柳真的不信,那些个妃嫔们就这么的心甘情愿的守着现在的位置,日日独守空房。
念此,拂柳更加苦口婆心的劝:“娘娘您还是太单纯了,不能她们说什么您就信什么,依奴婢看呀,她们就是在侧面逼您把陛下往外推呢!”
蓝轻轻缓缓的眨了下眼,声音苦涩:“可是...她说的也没有错,我是大乾的皇后,大乾也需要皇子。”
而她,五年无出,哪怕傅谨言日日宿在她这儿,她还是生不出来。
太医给她诊断了无数次,甚至连傅谨言都私底下偷偷看过了,都很健康,可就是生不出。
开始她还有些心急,后来还是傅谨言说他不喜欢小孩子,能多晚生就多晚生,被他安抚了半个多月,蓝轻轻也就把这事搁下了,又或者说,是潜意识的逼自己忘掉。
平日里也没人会跟她提,若不是今儿德妃前来请她帮忙偶然间提起,蓝轻轻都还不知道这五年傅谨言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被保护的太好的蓝轻轻有些迷茫,她到底该怎么做?
正想着,正主来了。
“皱着眉头想什么呢?”傅谨言笑着,一如往常般的明朗,“荷花酥没做出来?”
蓝轻轻不是个能藏住事的,刚要提唇假装笑笑的敷衍过去,就被枕边人看穿了。
傅谨言站在她跟前,抬手捏住她脸颊,“朕的皇后碰见什么烦心事了?”
蓝轻轻咬了下唇,“我、我听说百官们...”
不等她说完,傅谨言的笑容就冷了,“谁在你面前胡说了?”
蓝轻轻拉住他的手,睫羽轻颤:“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大婚当夜,傅谨言就跟她发过誓,绝不会欺瞒于她。
哪怕他今日否认了,以这小姑娘的道行只怕也看不出来,但傅谨言还是点点头。
“这不重要,朕健康的很,非要几个皇子干什么?等他们夺位?”
话是这样说,可蓝轻轻还是耷拉下眉眼,雪腮鼓起,突然捶了下自己的肚子,“我怎么就生不出来呢!”
傅谨言看的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对于蓝轻轻来说,年龄和日渐长大的‘小白兔’成正比,至于心性,跟初见时还是差不多。
他挨着她坐下,往怀里搂了搂,抵着她头安抚说:“孩子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你也不用太自责。”
“只要身子是健康的,孩子早晚会来。”
这种事强求不得,你看时临,有孩子又怎样,还不是天天‘吃不饱、玩不好’,在时家的地位从第一降到老幺,这种酸爽的感觉傅谨言可不想尝试。
这人越体贴,蓝轻轻心里就越觉得愧疚。
他可是皇帝呀,坐拥佳丽三千,却只宠幸她一个...
蓝轻轻垂下睫羽,吸了吸鼻子说:“要不...你先去和别人生一个吧,我看德妃就挺好的。”
跟拂柳不一样,蓝轻轻是真觉得德妃挺好的,太傅教出来的女儿,知书达礼的,跟蓝素雪性子很是相像,蓝轻轻想着他应该会喜欢。
话音落下,刚刚还抱着她乱摸的人突然停了动作,然后猛地推开了她。
他看着很生气,咬着牙吼:“蓝轻轻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没没没有啊。”
胆子肥了还能吓得结巴嘛,她无辜的眨眨眼。
傅谨言看着更生气了,绷着下颌说:“从今晚开始,所有的奖励都取消,也不带你出宫玩了,直到我气消了为止!”
说完就拂袖走了,那生气的背影和沉重的要把地踩穿的脚步有点眼熟。
蓝轻轻懵懵的看了会,终于明白时瑾生气的动作是跟谁学的了。
见她竟然还发呆,拂柳真是打心底服气了,赶紧催促:“娘娘,您还愣着干什么呀,陛下都生气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蓝轻轻这才猛地瞪大了眼,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蹭的站起来追了出去,“陛下等等臣妾!!”
奖励怎么可以取消啊!!
她的小白兔们还没长成一样大呢!!
她可是用两天下不来床的代价才终于让傅谨言松口带她去青楼见识见识的!!
这简直比生不出孩子还要可怕了,蓝轻轻迎风奔跑欲哭无泪,等追出去时傅谨言已经没了身影,这下蓝皇后是真哭了。
拂柳追过来的时候,就见她们皇后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泪,见她过来更是双手托胸,泪眼迷蒙的控诉:“他竟然不给我奖励了,只管摸不管治的臭男人!!”
要不是傅谨言老偏爱一边,哪能两边不对称呀!
蓝轻轻气哭了,拂柳都要羞哭了。
这种事就不要跟她说了,太刺激了,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啊!!
且说那边的‘河豚’皇帝一路暴走到御花园,就看到了有些焦急的德妃,瞧这架势怕是在等他。
这个德妃乃是宋家的旁系的女儿,也算是时临的亲戚,再加上她素来懂事,进退有度的不给他整幺蛾子,傅谨言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
远远的看到那明黄的身影,不等他过来,德妃就急匆匆的小跑过来跪下了。
“臣妾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要说也不怪帝后两人对她的印象都很好,德妃的确是聪明。
她今儿去找蓝轻轻不过是想讨几个做糕点的法子,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宠爱就只能自己找点乐子干。
跟蓝轻轻也算聊得来,一来二去就把孩子的事给说了出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作为皇后的蓝轻轻竟然连点眼线都没有,朝堂上对这事都快闹翻了,她竟然还一点不知道!
惊讶之余,便是羡慕了,羡慕蓝轻轻有这么好的男人宠着。
要说嫉妒,还真一点没有。
扪心自问,后宫之中还有谁能在皇帝感染天花的时候不离不弃、衣不解带的伺候在他身边,哪怕自己被感染了也在所不惜?
唯有蓝轻轻。
所以现在所有的福气和宠爱,在德妃看来,她都值得。
说漏嘴之后她就匆忙的告辞了,接着就听说皇上去了坤宁宫,德妃想了想,便在皇帝的必经之路上守着。
反正这错,是必须得认的。
是有意还是无心,傅谨言还是能分辨出来,象征性的罚她半月不准出宫门,这事便也就放下了。
只是德妃有点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傅谨言懒得跟这些妃子们动脑子,“有话就说。”
德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点头:“陛下,没有圣宠的后宫实在太冷,就算没有臣妾,皇后娘娘也会从其他妃嫔嘴里知道,甚至...”
她顿了顿,“还会有下一个雪嫔。”
雪嫔是谁?
天花一事之前,可以说是宫里除却皇后之外,最受宠的一个妃嫔,至于原因,从封号上也能知晓几分。
但天花事毕,他们陛下的眼里就只有皇后一人,本来就做不到的雨露均沾,现在更做不到了。
开始还象征性的去她们宫里坐坐,只是坐坐,一个时辰就走,后来干脆去都不去了。
那些没得过宠的妃子尚且还好,对于雪嫔来说,这简直就是噩耗。
她又哭又闹,使尽了所有法子也没挽回帝王心,就把所有的愤怒和恨意对准了皇后。
例行请安时,她竟对皇后刀刃相向!
此后,虽然皇后无事,但他们陛下还是按照宫规要了雪嫔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