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
听完了最新的进展,容王垂着睫羽低低的叹了声:“可惜。”
这个时临,还真是命硬。
在他面前的男子闻言便单膝跪地,惭愧说:“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再给属下个机会,将功折罪!”
他便是那个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
容王却是眸光流转的摇了下头,“不必了,我答应过他,同一个人只动一次手。”
男人闻言有些泄气,但也只得低头称是,“属下这就去领罚。”
“嗯。”容王懒懒的应了声问,“那药怀素可做好了?”
男人点头,目露纠结:“没有解药,王爷真的要服下?”
他实在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自服毒药,活着不好吗?
容王拨弄了下桌上开的正好的蔷薇花,淡然的开口:“让怀素把药拿来。”
是时候了。
...
且说将军府。
半个时辰没到,药单子上的东西就已经摆在了飘渺道人面前。
宫里镇场的蓝灵和傅谨言得了消息一并赶过来了,这一看可给俩人心疼坏了。
一个肚子上扎着细长的银针,一个手腕上还不断被放着血,这是什么凄惨夫妇?!
傅谨言当即倒吸了口气。
飘渺道人扫了一下,对药材的成色还算满意,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起身,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倒出了颗黑乎乎的丹药。
然后手一伸,咔嚓卸下时临的下巴,把药丸塞进去,又咔嚓一声的安了回去。
“搞定。”他转身,笑眯眯的指了下桌上琳琅满目的药材,“这些都包好,我要带走。”
众人:“???”
你搞毛呢?早用颗丹药能行你早给啊,这些个东西又不是不给你!!
傅谨言都想揪着他领子问问这是亲师父吗?!
作为被他诊治的另一个病人,温晚就淡定多了,只是小声提醒:“师父,血还流呢。”
飘渺道人这才一拍脑袋,眯眼夸她:“还是小晚晚心细,我都忘了!”
傅谨言面无表情。
不,不是她心细,是你眼瞎,那么大的刀口子看不见。
三下五除二的给洒上药粉随意一裹,多余的纱布头连结都懒得打,随意一塞。
飘渺道人如释重负,“这下真搞定了。”
温晚看了眼手心里用纱布打出的蝴蝶结,再看看时临手腕上的‘破布’,明明出自一人之手却是天壤之别。
她低啧了声,觉得飘渺道人似乎有点重女轻男。
趁着飘渺道人吆喝着出去买酒的功夫,傅谨言赶紧又把王渺叫进来看了看,他对这吊儿郎当的飘渺道人实在放心不下。
身担重任的王渺一脸严肃的摸上时临的脉搏,又掀起他的眼皮子看了看,松了口气。
“陛下放心,将军的毒已经解了!只要醒来就没有大碍了!”
他都这么说了,众人提着的心是终于落了地,将军府上空笼罩着的阴霾也终于消散一空,甚至还带了点没心没肺的喜气洋洋。
半夜还脸色发白的时老爷子此刻是红光满面,“拿酒来!老夫要庆祝庆祝!”
他有重孙了!
孙子也救回来,还多了个重孙,时老爷子暗搓搓的想,那时临挨这一下其实也不亏!
没心没肺或许可以传染,刚刚还担心的哭爹喊娘的傅家兄弟们,此刻已经在跟时老爷子对嘴吹。
下人们也各司其职,唯有温晚还在床边坐着一动不动。
肚子上的银针已经取掉了,隐隐的腹痛也荡然消失,喝了一副飘渺道人开的药之后,她只觉得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手不自觉的就摸到了平坦的小腹上。
温晚咬着唇瓣想,他那么不想要小孩子,该不该告诉他这个消息呢?
戌时。
当月色笼罩大地,床上昏睡了一日的人也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
“嘶——”
休息了一日,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现在哪哪都疼,时临倒吸口气。
轻轻的,但趴在床边闭目养神的温晚还是听到了。
她立刻坐直了,撞进他那点漆的黑瞳,一双桃花眼就红了个彻底。
从回府到现在,温晚没落一滴泪,哪怕清理手上和膝盖的伤口,她也没叫一声疼。
现在却不行了,晶莹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流的太凶,倒像是闪光的珍珠串了。
握紧了他的手,温晚呜咽:“你终于醒了。”
吓死她了。
头脑有点发晕,时临都顾不上自己,边缓着劲边问:“你没事吧?”
抬手摸索着,他说:“手呢,我看看。”
温晚赶紧把手送过去,抽泣着说:“上过药了,没事。”
眼前的模糊感终于消散,时临从头到尾的把她看了遍,确定这小姑娘没有缺胳膊少腿,脸色太差后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好。”
用手拍拍床铺,时临说:“来,上来。”
他现在超级超级想抱抱她。
温晚依言照做,把鞋子蹬掉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小心翼翼的避开他胸口的伤躺好。
时临还是更喜欢她小脑袋压在胸口上的感觉,但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悦的咧了下嘴。
一只手搂紧,另一只手和她搭过来的小手十指交扣。
还觉得不够,时临低头亲了下她的黑发,“吓坏了吧?”
温晚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软声:“有点。”
其实被掳走被威胁被追杀,她倒没有那样的惊恐,因为她知道时临肯定会来救她。
可看着他重伤倒地,那才是真的吓坏了,好像黑夜陡然塌陷,吸走了世间所有的光亮。
她再也看不见希望。
“我的错。”又低头亲了口,时临满眼心疼的道歉,“是我太自大了。”
以为所有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顺风顺水久了,连最起码的危机意识都没了,害的小姑娘跟着一块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