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绾一时竟无法分清是他看向她的眼神更炙热还是摩挲着她耳垂的指腹更灼烫。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半边脑子被他的眼神摄了心魂,半边脑子担心她男朋友。
是真的担心。但是……没有办法,安排好的剧情,导演都发话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等到回酒店以后再去安抚他的情绪。
她瑟缩了下,强迫自己进入状态,假装镇静地背起了公主的台词:“情//欲?那是什么?我该如何握紧你的权杖,用我抚琴拈花的手吗?”
姜绾绾看着顾以珩的眼睛,和年少时一样深邃美丽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来少年时的某一天,他们肩并肩躺在他那张不怎么宽敞的单人床上。
她窝在他的臂弯里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心血来潮地问他:“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想和我一起做什么呀。”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用他温热的唇含着她浓密纤长的睫翼,像在亲吻一片雪花。
“想看着你的眼睛和你做.爱。等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他们死在了苦难中,而我们死在了爱里。”
此刻他握着她的手,好像握着一朵荏弱的花,用她如花瓣柔软边沿的指尖,描摹他被残忍酷烈的爱情点燃的权杖。
炙热的,亦如他从未熄灭的爱。
她像被烫伤般倒吸一口冷气,蓦然抽回手,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的呼吸像煽惑的喘息。
魔鬼说:“情//欲,是我对你爱而不得的叹息。”
那时她以为他在开玩笑。而这一刻姜绾绾看着顾以珩的眼睛,忽然很深切地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如果他们没有分手。如果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他真的会用他纯粹又残暴的爱,把她从里到外撕裂,让她毁灭又重生,粉碎又重组,凋零又绽放,世界坍塌的那一瞬间,她也溺死在了他的拥吻里。
车外张小聪派助理来敲了敲车窗:“好了吗?张导说准备开拍了。”
姜绾绾逃一般地窜下车。头都不敢回。
她怕顾以珩噙着那样的笑,微垂着眼用那样蛊惑众生的眼睛看她。
她终于意识到了。
那个曾经和她一起看日出日落,牵着她的手好像牵着什么易碎的琉璃,感叹瓦西里·康定斯基画作,摘抄普希金诗选的少年,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了。
会侵略,会占有,会掠夺,会让她疼痛。
姜绾绾想,还好她的小羽哥哥还是那么纯洁干净,嗯嗯!所以,她塞给他那个冈什么本,他应该不会太误解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在人群里搜寻他的身影。
她找了好几遍才看见了被李司然和苏湛他们几个围着说话的季顷羽。远远看过去,他的面色苍白的仿若透明。
……姜绾绾总觉得他们在聊自己。
张小聪见姜绾绾和顾以珩都从车里出来了,慢悠悠地打量了他们一眼:“怎么样,进入状态了吗,找到感觉了吗?交欢内收敛一点儿文艺一点儿欲而不色的感觉,找到一点没有?”
神踏马交.欢。她暗自磨着后糟牙,勉勉强强露出一个还算的上甜美的笑。
她这辈子真的不想再听见这两个字了!还有……冈什么本也要被她列入黑名单了!
张导完全没看到姜绾绾一言难尽的面色就。他朝一边还在和大哥他们说话的季顷羽招了招手,喊了一嗓子:“小季,开拍了。”
草!(一种植物)
什么叫人间疾苦?
就是,你和前男友拍类似于激情戏的戏,你现男友被迫全程围观。因为,他也在这一幕中。
姜绾绾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从意大利回到华夏了。这么个走向发展下去,她真的要玩儿完。
姜绾绾的心理防线在看到那个闪着碎光的银质脚铐和锁链以后,彻底崩溃了。
锁链,握在她好整以暇的前男友手里,还要脚铐的钥匙。就真,怎么刺激怎么来呗。
“我没太懂,这个,锁链,是用来做什么的?”
姜绾绾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竭尽全力按捺住自己现在就想撂挑子跑路的心。
张小聪笑了:“魔鬼怕公主跑了,自然就要把她锁起来喽。”
姜绾绾不可置信地问:“您还来真的啊?!我以为这种东西,可以后期P上去之类的?!”
顾以珩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锁链,冰冷的铁银在他把玩下发出细碎清晰的声响,像迫不及待地等待囚徒步入牢笼的难耐呻//吟。
季顷羽似乎又手滑打碎了一个杯子。
张小聪被姜绾绾这天真的想法逗笑了:“这种事情,能和你们女人的假//高//潮一样吗?本来咱们就是微电影,没几个镜头。再P一下,这还能看吗。”
张导他每一次出口,都是出口成脏。
特别黄的那种脏。
姜绾绾又涨知识了。高//潮还能假装?!但是这种知识,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啊!
姜绾绾做了最后一次挣扎:“张导您看,我们要不要试着把剧情改一下?太亲密的戏……拍出来,我觉得,不太好。毕竟现在华夏总体风气是禁止这方面大肆宣扬的。您觉得呢?”
张小聪吐着烟圈,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啊。又没让你们真的做,有什么可担心的?隔着层衣服挠痒就亲密了啊?”
隔着层衣服挠痒?!这比喻,人才啊张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