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过这一遭,容静秋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很快就回程了。
冯得保小心地看了眼自家殿下与容静秋从小舟上下来的表情,似乎两人闹不愉快了,他暗暗琢磨,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离间这二人的感情。
只是还没等他琢磨出计策来,两人又如胶似漆地去山上游玩了,这让他恨得咬紧手帕,除了生闷气外无计可施。
直到第六天,赵裕有事要外出,容静秋这才觑空换了身男装,直接骑马往自家庄子跑去,这自由的感觉让她颇为舒心地大笑出声。
这条马道早已烂熟于心,她闭着眼都知道前方通向哪里,马速是越来越快,这让跟着前来的梅儿等人暗暗叫苦,惟有红裳和绿袖能跟得上容静秋的马速,梅儿等人反倒落在后面。
两边忙着春耕的庄户一抬头就看到这一群马队,领头的容静秋那自是熟悉得很,远远地就有人开始欢呼,然后就有人急匆匆地回去向柳志轩禀报,遂等容静秋一行人赶到大宅时,就看到柳志轩和胡管事在门口等她。
她还没等马停下,就从马上跳下来,这一手看得胡管事心惊肉跳的,这位可是皇子妃,千万别出意外。
柳志轩却是早已不见怪了,只见他上前去迎容静秋,行礼道,“还以为你不回来查看春耕了呢?”
“怎么会?”容静秋把马鞭抛给身后的红裳,直接往宅子里面走去。
这里的景致还是她去年离开时的样子,难得回来一趟,这成长的地方还是让她能完全放松下来,先去后院梳洗了一番之后,这才出来见柳志轩和胡管事。
账册什么的早就备好了,这些账容静秋是一个季度查看一次,这次既然来了自然得检查一番,没有问题后,夸奖了胡管事几句,还给他看了赏。
然后就轮到柳志轩禀报庄子上的事情,都捡重要的来说,今年开春以来几乎都不见雨水,春耕就靠着去年修的水利工程得以进行下去,“我们去年囤的粮食怕是派不上用场,春耕有保障,我们的庄户就不会饿肚子,是不是还要花大价钱继续买粮。”
“买。”容静秋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拍案决定了。
胡管事皱眉道,“今年的粮价又涨了,听说北边这一带去年收成都不好,有好些地方的人都已经开始逃灾荒了,账上花在这方面的钱是大头,长此下去,是门亏本的生意。”
去年赚得的钱都贴进去了不说,就连库银也动用了,在他看来,这是完全没必要的支出,粮食放久了就会为成陈粮,那是要掉价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就必须要买粮。”容静秋道,“这事不用再议了,直接按我说的去做。”然后又朝柳志轩道,“我名下还有几座就近的陪嫁庄子,你回头安排得力的人手过去视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她还在排查那几个陪嫁庄子的账册,但事情得两手进行,她得知道那边几个庄子的真实情形,光听那些奸滑的管事说什么都不管用。
柳志轩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容静秋对柳志轩办事是格外满意的,当然少不得还要问起林可达的事情,自从去年就传信让他回来,至今还没有见到他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
这些担忧她一直搁在心底,就是怕林安氏听闻后会跟着担忧,这人上了年纪整日忧心忡忡是会折寿的。
“前儿刚收到了他的信,路上遇到了山贼抢劫,好在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如今正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柳志轩这话,容静秋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关键时刻别管货物和银钱,一定要保障生命安全为前提。”
柳志轩对这番话颇为认可,点了下头表示回头会写信给林可达提这事的。
要解决的琐事不少,容静秋忙活了半下午这才得以歇一歇,趁着胡管事下去办事了,她这才一脸郑重地看向柳志轩,“那薄景然还没有消息吗?”
“有了。”柳志轩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了出来。
正在喝茶的容静秋动作就是一顿,然后立即放下茶盏,追问道,“他现在人人在哪儿?”
“听说来了京城,不过还没有确切地掌握他的行踪。”柳志轩道,“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把他找出来,”顿了顿,他一脸复杂地看向容静秋,“真的要走这一步吗?这里的一切都要抛下,您就不会不舍吗?”
不说这庄子,光是容静秋的陪嫁就不少,这么大一份家业,换成是他一定不会舍得,再说她现在是皇家儿媳,地位尊崇,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如果说九皇子待她不好,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容静秋自己可能没发现,她现在身上这娇贵的气息是以前没有的,这是男人宠出来的,在她下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她的美好,他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初见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私下里爱慕过她,但云泥之别让他很快就收回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她是天上的云,而他是地上的泥,他们注定只能是上下属的关系。
就因为收心变成了旁观者,他才能发现她细微的变化。
容静秋叹气幽幽地道,“你不懂。”
她身边的人几乎都反对她的计划,但她又无法解释上辈子的事情,有些事在没发生之前说什么都是假的,等将来他们在江南安稳下来之后,再回头看京城这一团乱局的时候,他们自会明白她此刻的苦衷。
柳志轩看她眼神幽远地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内心微微触动,最后闭嘴不再说些她不爱听的话。
临近傍晚时分,赵裕骑马赶了过来。
容静秋早已等他好一会儿了,看到他下马,她立即迎上前去,“怎生来得这么迟?正等你用晚膳呢。”
“出了些事情。”赵裕没有细说,而是拥着她走进宅子里。
他对这里也不陌生,但随着容静秋进后院还是第一次,少不得好奇地张望了两眼,“这就是你成长的地方?”
“对啊。”容静秋笑道,“我一直在这里住到十六岁这才被接回侯府,”然后又兴致勃勃地拉着赵裕到一根柱子上,指着上面的的划痕道,“你看,这是我比身高时留下的划痕。”
然后又笑嘻嘻地靠上柱子,她朝赵裕道,“你快看看,我有没有长高?”
赵裕看她玩兴大发,自然是一脸宠溺地上前帮她比身高,用匕首在她的头顶的柱子上划了个痕迹,“好了。”
容静秋这才跳到赵裕的身旁,看到最上面的那条划痕比下面的那条才高了一点点,她就不满地瘪嘴道,“怎么才长了这么点身高啊?”
“让你多吃饭你不吃,看吧,这就是结果。”赵裕趁机嘲笑她。
容静秋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知道你长得高得了吧。”
赵裕好笑地看着她这小气的一面,上前重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回头多吃点,明年再来比一比,肯定会长高不少的。”
容静秋才不信他的话,她的身高其实基本定型了,再长也长不了多少,有些事情不是重生了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