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徐太医这人是不靠谱,但那医术总还是靠谱的。
看到张小花给她行大礼,她忙让人扶她起来,“不用如此,得见你病体痊愈,我也感到高兴。”
张小花小心斜坐在雕花圆凳上,满脸感激道,“这也是多得姑娘,要不是姑娘,奴婢这条小命也就没了,姑娘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说到这里,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容静秋也没有完全居功,在她看来,当时她与张小花是各取所需,所以真的无须张小花如此感激她。
她有意岔开了话题,问她既然病好了,那日后有何打算?
张小花这才说她想留在侯府里,并不想回到庄子去。
其实这是个很好做的选择题,留在这里跟着容静秋,日后前程差不了,若是回到庄子去,那就是天天下田的命,也只能婚嫁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
她在东跨院养病的期间,很仔细地观察过侯府下人的生活,那真不是庄子的生活可比的,所以心里早早就存了留下来的想法,为此她私下里还偷偷学认字,毕竟看到其他人都认字,她自是羡慕得很。
屋子里其他的大丫鬟闻言都看向了张小花,眼神复杂,心思各异。
容静秋不会鄙夷她居于现实的考量做出的决定,人非圣贤,谁能没有私心?她自问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你想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先当个二等丫鬟吧,你好生学学府里的规矩,若是做得好,随时有晋升的机会,竹儿,你带她去安排一下。”
听到容静秋点名,竹儿高兴地站出来,忙引张小花下去。
张小花这才赶紧起身行礼退下,能当个二等丫鬟,她也心满意足了,人啊不能太贪心。
屋里的其他大丫鬟看到张小花眼里的喜悦,对她的防备这才少了许多,毕竟僧多粥少,没人希望再来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而且张小花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像红裳和绿袖,人家是练家子,关键时刻是能保护自家姑娘的性命。
所以哪怕红裳和绿袖最近出头的机会多多,其他人也不敢心生怨恨嫉妒,毕竟武力方面比不了就是比不了。
一切收拾妥当,翌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马就从定远侯府的大门出去了。
容静秋特意与容静季同坐一辆马车,车里还有三房嫡女,平素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姑娘容静夏。
至于容静冬这个与容静秋并不对付的妹妹,直接就与容静思、容静苹坐一辆马车。
大房的小闺女容静安直接被人遗忘了,她大嫂容风氏时常都想不起她,更何况旁人?
容静夏话不多,坐下来之后就开始掏出本书边看边打发时间,不过别看人家不说话,耳朵却是竖起来的,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容静秋跟她相处不多,只知道她的婚事就在明年,上辈子成亲后各有各的家庭,那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后面她临死前那一两年几乎是连面都见不着了。
不过她还是知道她性子的,如果她拉着容静季说话,那容静夏必定会以为自己在排挤瞧不起她,庶出的三房在府里的存在很尴尬,因而养出了容静夏自卑又自大的心理,跟她相处需要极小心地维护她的自尊心。
“马车晃动,看书对眼睛不好,二姐姐不若与我们聊聊天,时间也能溜得快些。”容静秋邀请道。
容静夏笑了笑,“我习惯了。”
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好在容静秋知道她的性子,也并不计较。
容静季只是看了眼这堂姐,时常都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容静夏如此冷淡她也不会上心。
容静秋看了眼俩人,感觉有些无趣,好在她也不是非要聊天不可,转头看到容静季开始做绣活打发时间,她只是笑了笑,靠在一旁的软枕上开始闭目养神。
容静夏看书很容易犯困,没多时,她就歪躺在一边睡过去了,手里还拿着本书。
容静秋把她手中的书拿开放到一边,再帮她调整一下睡姿,省得她醒来后会落枕脖子疼,但是无论她如何摆动,容静夏都没有醒来。
确定她是真睡过去了,她这才靠近容静季,“六妹妹,我们聊一下,如何?”她一把按住容静季手中的绣件,朝她笑了笑。
容静季也不是非绣不可,只是有容静夏这个小心眼的堂姐在,她不好多说话,省得让她误会她要拉拢三姐姐排挤她。
“三姐姐要说什么?”她把绣件搁到一边,歪了歪头道,“妹妹洗耳恭听便是。”
容静秋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于是直接道,“六妹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要一同去祈福?”
容静季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有发现什么,不过,”顿了顿,想到养在嫡母膝下的弟弟,她又道,“你得小心些,我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但我不会离开你左右,只要我俩捆绑在一起,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
她在赌,赌亲娘对她还有一点感情。
容静秋明白了,又是傅姨娘在搞事,不由得想到林兰儿昨日打探来的消息,傅家大房好个不争气的孙子傅宗又输了不少钱,如今人家赌坊又来要账,容傅氏给了点钱把人给打发走了。
本来这不是新鲜事,她听过后也顶多认为容傅氏心灰意冷不打算管她娘家的那摊烂事,毕竟哪家有这么多钱老是填那无底洞,在她看来,傅宗这烂堵鬼最好被人乱刀砍死,这样对谁都好。
可现在看来,事情明显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眼神幽幽地看着容静季,在她耳边耳语一句,“是不是傅家把主意打到我们容家姑娘的头上,不,是打在我的头上?”
容静季抿了抿唇,她是真不知道详情,于是道,“我不知道,三姐姐,我没有骗你,姨娘她……防我防得厉害,是不会再露出珠丝马迹让我察觉……”